花的诞生日

【ODZ鹊桥相会-02:00】天琴座α星的愿望

设定在首领宰死去之后。

IF线的IF线,织田作拯救世界。

简单来说就是地球没有织太酱怎么转啊。

有点长,有点晦涩,谢谢大家耐心观看。

祝大家七夕快乐,祝我CP金婚。

  

  

1.

这条街的商户和住民已经被撤离两周左右了。

 

这是港口黑手党势力范围内的一条传统的日式商店街,看上去是风平浪静的平民区,实际上是去港口黑手党大楼的必经之路,在知情人士眼里说是黑手党的要塞关口之一也不为过。

布置了一半乞巧节祭典的街道此时冷冷清清,像不远处的黑手党大楼一样,在上一任首领死去后就弥漫着破落荒凉的感觉。商店街里立着沉重的高脚梯。这条街就像横滨的大多数商店街一样老旧,狭长,有着暗黄色的棚顶,街道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施工用的梯子也是锈迹斑驳的,店主们在天顶的铁架上挂了一排巨大的彩色纸流苏,已经因为受潮褪色了。

“纸流苏象征着织女的线,古时的民众以此祈求裁衣技巧进步。”一张褪色的夏日祭宣传单孤零零落在地上,他随手捡起来了,打算揣在衣服口袋里回去找垃圾桶扔掉。出于小说家的阅读癖,塞进口袋之前他还是又读了一遍内容:“小知识:织女星的学名叫天琴座α星,是夏夜星空中最著名的亮星之一,它的英文名Vega源于阿拉伯语,意思是‘坠落’或‘着陆’。”

坠落。织田作之助脑海里重复着这个词把宣传单团成一团放进口袋时,他摸到了口袋里还有另外一张纸。

 

“首领的邀请函啊……”

 

据目前的情报说,上任首领太宰治死后,港口黑手党还没有选出新的首领。织田作之助对这位前首领印象相当深刻。他望着通往港口黑手党大楼的方向,陷入了回忆。

真是个怪异的人。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很亲密一样织田作织田作这样喊着。更不能理解的是在被他的枪口指着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作为能在港黑爬到至高位置的首领,应该已经面对过无数次枪口了吧。他的表情,那种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表情,织田作之助如今回忆起来心情都无比复杂,他宁愿相信这是那位首领演出来的。他那时是真的起了杀心,而他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在说,如果在这里杀了太宰治,他会很伤心,所以不可以。

为什么说认识我?为什么会哭?为什么露出那样的表情?织田作之助在心里无数次疑问。他很后悔自己当时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在心生疑惑的时候错过了开口的时机。

那之后不久,这位首领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横滨。

他似乎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

 

2.

“这条街我侦察过了,并无异常。”

芥川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芥川像每次出任务时一样例行巡视过后,走到了织田面前。然而话音刚落,两人头顶巨大的的纸流苏像捕食的章鱼一般轰然掉落。芥川迅速用罗生门切断了这团飘扬的彩纸,这能够让他们的视线不被阻碍。

而织田作之助的行为很异常,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异常发生之前就拉着芥川闪避掉,像是怔在了原地。

战斗发生得太突然,两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雇佣兵已经用战术匕首割开了顶棚跃下。织田凭借战斗本能迅速抽出枪,子弹精准击中了其中一个雇佣兵的肩膀和腿,这个雇佣兵哀嚎一声从高处摔到地上,因为剧痛失去意识。另一个雇佣兵用手攀住棚顶,跳上较远的另一架高脚梯,落在织田身后,端着枪急速逼近了两人。

“糟糕了——”

尽管他反应速度远超过一般人,但这种以命相博的战斗往往以毫秒论胜负的,一个转身的时间就有可能被子弹成筛子。如果敌人是从芥川的方向接近的还好,以现在的位置,芥川很难在这样的距离精准地用异能切断空间替自己的老师挡住子弹,占到了先机雇佣兵的手指眼看已经要叩动扳机了——

“还有机会!”

芥川就像两人之前无数次训练的一样,他的攻击没有绕过织田,布刃直接刺向敌人。就算是已经调查过侦探社成员异能的人也很难想象有人会不惜刺穿自己的队友歼敌,而师徒两人就是为了利用这一点制敌。往往在这种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用天衣无缝预知了芥川的攻击方向,在布刃穿透他之前迅速闪避,出其不意间解决敌人。果不其然,雇佣兵被死死勒住了脖颈。布刃勒进了他的皮肤,鲜血流下来。他痛苦挣扎着,很快就因为缺氧失去了意识。

在敌人失去意识之后芥川就把他扔到了地上,因为他的老师告诉他完成任务就好,不要杀人。这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的习惯。

而芥川此时才注意到,今天的织田并没有躲开罗生门,而罗生门也并没有刺穿他的身体,竟然在接触他的身体时变成了普通的毫无杀伤力的布料。幸而绕过织田作之助那几条布刃像往常一样缠绕了敌人。这两个敌人身份不明,看装束不像港口黑手党的人,虽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但战斗力还是逊色于异能者。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凶险的遭遇战。

此时织田作之助被战斗中罗生门掀起的彩色流苏落满了头肩,如果这是织女的线,那么他以后都不愁衣服穿了。

两个人表情茫然地对视了半晌。

终于,织田作之助先开口,说:

 

“我的异能,好像失效了。”

 

3.

沉默片刻,罗生门的布刃突然凶兽般扑向织田。

芥川并没有顾念这是自己的老师,是本能地在对弱者进行试探。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自己的老师真的变成弱者,那么杀掉也无所谓。然而这次仍是同样的结果。罗生门对他毫无作用,只要一接触到织田的身体,就会变成普通的柔软的布料。而落在织田身上的彩色流苏瞬间被撕扯成碎片飞溅在空中,像子弹击碎的风干花。

“从未见过的情况……”芥川说。

“是啊。”织田丝毫没有生气,语气像往常一样平淡。他对这位弟子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也许这真的和我昨天在侦探社提起的事有关吧。”

 

时间倒回到前一天。

 

“最近,总感觉肩膀有点沉……”迟到的织田作之助疲惫地推开侦探社的大门,这样说道。

他以往迟到的理由包括但不限于被老奶奶拉住聊了两个小时家常,领走丢的孩子去交番等家长,被推销员拉住问这位年轻的爸爸要不要给家里妈妈买护肤品什么的等等,因而无法脱身。这很正常,侦探社的大家已经习惯了。

“他确实每次都努力拒绝推销了,从他没有变化的表情里看出来了。”乱步躺在芥川用罗生门做成的摇椅上翘着脚惬意地晃来晃去,笑眯眯地说道,“所以今天是什么原因,又遇到卖婴儿奶粉的了?”

“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算命的少年,说我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

连国木田在文件上飞舞的笔尖都停了下来。没有人能拒绝办公室八卦,国木田都不例外,前提是不要太离谱。

“呃,谁的姻缘?谁错过姻缘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织田作之助指了指自己。

“不会吧,在名侦探都没看出来蛛丝马迹的情况下有恋情了吗?真的吗?不然怎么会使用‘错过’这种暧昧的词句呢?”乱步的话明显有钓鱼的嫌疑。

“吾师最近从未和八十岁以下的女人说过话。”芥川却先被乱步的问题钓到了,忍不住替自己的老师说话。本来只是吃瓜的乱步和谷崎兄妹被逗得捧腹大笑。

“然后呢,然后呢?”直美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他问我是不是最近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东西搂着自己脖子,走路也感觉有东西压着肩膀,我说是,也许是颈椎出问题了。”织田说着揉了揉肩膀,“那个少年就笑了,说:错过的就在这里。”

“怎么跟我想象的剧情不太一样啊……”直美露出了听到鬼故事的表情,搂住了哥哥的手臂。

“这是他塞给我的破解的符咒。”织田掏出一张奇怪的纸,所有人都凑过来看。“什么东西啊?好奇怪的图案…”

“这是港口黑手党的信物,或者说,首领的邀请函。”是社长的声音。

刚刚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了。在大家摸鱼吵闹的时候,不知不觉社长已经揣着袖子站在了他们身后。当然这次并没有人挨骂,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黑手党的信物吸引住了,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人的外形你还有印象吗?”社长一进门,乱步也变得正经了,拿出了推理的劲头。

“其实没有,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看不清他的脸。”织田作之助回想着,“很瘦小,十五六岁的样子,穿得非常严实,好像……手腕可以看到缠着绷带。”织田作之助想到这,总觉得这个细节很熟悉,皱起了眉头。

“由侦探社成员一起处理这件事比较好。”社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不,即使是和黑手党相关,我也想自己调查这件事。”织田作之助迅速而生硬回绝了建议,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觉得这大概是我的私事,不必给侦探社添麻烦。”

这对其他同事来说时很稀奇的场面,他们一向以为织田是不会拒绝的老好人,或者,至少不会这样生硬地回绝什么事,甚至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上司。出人意料的,社长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位社员的能力和经验值得信任,不需要替他做出判断。两人结束了简短的交流后,织田和芥川两人接到了第二天的任务:

 

“处理遇袭的商店街的善后工作。”

 

在港口黑手党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诸多势力伺机而动,对他们的领地进行了多次袭击。这次一个新的异端组织出现,甚至不惜伤及平民,他们似乎有一定要从黑手党得到的东西。但政府无法插手这片区域太多的事情,在此情况下,某种意义上处于灰色地带的侦探社接到了委托。

这也是此刻织田作之助师徒拿着这份所谓“首领的邀请函”,站在这条街上的原因。

 

4.

正常来说,这份工作也就是来这里排查一下有无炸弹或者危险品,或者清扫一下弹壳,以确保平民可以恢复日常生活。但此时地上倒着失去意识的敌人,看来工作变得麻烦了。正当芥川准备用罗生门搬运他俩回侦探社的时候,两人正上方整片顶棚被巨大的力量撕碎,阳光瞬间倾泻进来,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晰可见。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笼罩住了两人,在城市里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发生了——

一只白色的虎从顶棚的钢筋间跳下,爪尖和脸上都站满了鲜血,看来在此之前已经经历过一场恶战。芥川的瞳孔都缩小了,他愤怒地冲着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的白虎吼道:

“中岛敦———”

在芥川喊出这个名字之后,织田作之助意识到这就是前首领手下那位异能为月下兽的异能者。芥川想要用罗生门束缚住已经失去理智的敦,然而月下兽躲过了他的攻击轨迹,白虎厚重的毛皮被割开几道骇人的伤口。疼痛让野兽更加乖戾,它后退了几步,咆哮着向两人扑来。

织田把芥川猛地拉到自己身后。白虎尖锐的爪眼看就要撕碎两人的时候,他突然做出了一个芥川怎么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没有躲闪,也没有射击,而是向白虎伸出了手。

在白虎的指尖碰触到织田作之助身体的一瞬间,中了魔法一样被气流托举在空中,就像安徒生童话里被诅咒的野天鹅变回人类,皮毛一寸寸破碎剥落,化成灰烬湮灭在半空中。一个银发少年脱力般落在地上。少年瞪大了双眼,用见鬼一般的表情抬头看着织田作之助,他跪伏着,很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即使在这样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极端的惊讶和费解仍支撑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你…和……太宰先生………”

 

 

中岛敦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来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自己被围成一圈看护着,吓得呜哇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其中有他熟悉的面孔。

“芥川……”

“这是武装侦探社的医务室。”芥川冷冷地打断他,“大家已经调查清楚,你最近被港黑定为叛逃者,但追捕你的那两个人是其他组织的成员,你这家伙到底又在搞什么鬼?”

“不,不是这样的,我带走了书,因为那些人想得到书。我确实想离开,但镜花还在,我要回去带她一起……你们让开。”中岛敦语无伦次地说着,当他提到镜花时突然激动了起来,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恢复能力极强,在与谢野医生看到他之前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异能被解除带来的虚弱也已经过去,众人几乎摁不住他。芥川彻底失去耐心,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中岛敦这次倒是没变成虎,可他情绪正在不稳定的时候,当场和芥川扭打在一起,输液架和瓶瓶罐罐倒了一地,不可开交。

至于织田作之助一手拎着一个,在医生的四十米大刀下逃离了医务室,让他们两个老老实实坐在公园长椅上,那都是中岛敦冷静下来之后的事了。

 

5.

“其实我早就准备脱离港口黑手党,然后被定为叛逃者关押起来了。这次黑手党大楼被不知名的组织袭击,是小镜花趁乱掩护我走掉的,路上的追兵太多,我失去了理智。我想,中也先生这些干部在应该是能够抵挡的,但他的神智也是不稳定的,我真的很担心他会……”中岛敦垂头丧气地讲着,“这些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太宰先生,以我的头脑无法判断袭击的是不是同一个组织的人。但我知道,他们就是为了得到书,我必须……”

“还要说下去吗?”芥川再次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要替那位首领保守的秘密吗?”

“我要说下去是因为,”敦用少有的坚定的语气说,“你的老师现在使用的异能,就是我们死去的前首领的异能——人间失格。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他一定是首领选中的人,太宰先生还有没有完全离开,我感觉得到。”

“你的意思是?”织田作之助问道。

“我觉得您也许能使用书,让首领回来解决这场混乱。”中岛敦用最简单的话总结了他大胆的提议。他说着从怀中掏出这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书,恰巧一阵风吹来,书页自己翻开了。

织田肩膀上沉重的感觉突然消失了,下一秒,他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他被强烈得像不存在于地球上的吸力拖拽而去,那种失控感有点像坐过山车时颈椎被拉扯的感觉。再睁开眼睛时,他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他自己的房子,而他的门口倒着一个受重伤的少年,就连脸上也缠裹着绷带,只露出眼睛,像烧焦的黑猫一样,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太宰治,对吧。”

少年眼中的怨毒和悲伤一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时间突然不再以线性前行,而变成了点状跳跃,像是放映的影片被人拖动着进度条,停在每个重要节点上。他又回到某个倒霉的一天,他在车站遇到戴着黑色帽子的少年,指点他去武装侦探社寻求帮助。

“等等,你是替我算卦的……”织田作之助话刚出口,又被那种黑洞般的力量拖拽走,他出现在了Lupin酒馆里,手里的枪指着眼前青年的额头,系着红色围巾的青年露出那副深深印在他记忆里悲恸、脆弱、不可理喻的,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我想问你……”织田作之助放下枪,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高楼的天台上。他的前方站着受伤的芥川和敦,而那个站在天台边缘的青年对着他们露出了凄恻的微笑。

他向后倒去——

织田作之助不顾一切跑过去,伸出手试图拉住他,却只握住了那条被风吹起的红色围巾。

太宰治,你到底为什么要苦心孤诣走到这一步?

风声呼啸,斜阳惨淡,只有一声宣告死亡的闷响从高楼下方传来。

“织女星的学名叫天琴座α星,是夏夜星空中最著名的亮星之一,它的英文名Vega源于阿拉伯语,意思是‘坠落’或‘着陆。’”

他莫名回忆起了宣传单里这句话,随后他又被拖拽着,在难以忍受的失重感中失去了意识。

 

6.

“你这次来,是为了挚爱之人吗?”

“我只是想问他一个问题。”

 

7.

“好吧,欢迎来到’书’,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噩梦中醒来一样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向自己的手里,已经没有了那条红色的围巾。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此刻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漂浮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监狱服的太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接近半透明,身上又多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上的弹孔和伤痕。

“说吧,想问我的问题是什么?”

“那个之后再问,我现在想先知道你说的‘书’究竟是哪里。”

“如你所见,在天琴座α星,所有银河系生命的本源。这要讲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你就将‘书’理解为一本小说吧。在所有人类的本源,一切都可以改写,因为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意识。”这个穿着白色监狱服的太宰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弹孔,这样说道,“所有死去的人的灵魂会流回这个这里,比如我现在就是死去的状态,我的灵魂自然会流回这里,但是我也可以重新作为太宰治活下去,在任何时间,任何节点,如果‘书’被成功改写的话。”

“很痛吧。”织田的注意力却只是被他的伤痕和弹孔吸引了,他因为揪心皱紧了眉头,已经触碰到太宰额头的手指却太不忍心碰到弹孔周围,最后只是揉了揉太宰的头发。从太宰的视角看,织田此时像极了一个看到自己养得油光水滑得猫咪受了重伤死掉的悲伤铲屎官。很明显,在进入“书”之后,所有世界的记忆已经流进了他的脑海,太宰想,如果他刚才想要问为什么要叫我织田作的话,现在应该已经不再好奇了。

“现在已经没感觉啦,拜托,织田作,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太宰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死的时候反而还好,可是受伤时超级痛,我当时一直在想,如果织田作在的话,一定会什么也不问就把我带回去包扎的,这么想想,更想快点死掉了。不过我没想到死掉了还是回到’书’里面,而且在这里真的和你相见了,看来早点死去果然是对的嘛。”

“可我不希望你早早死去。”

“我也是。”

两个人注视着对方,心里都有了共同的答案。

“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唯有使用书,去改写这个世界,但如你所见,我已经改写过无数次了,这是唯一一个能让你活着写小说的世界,所以……”

“所以呢?”

“所以我不希望这个世界消失,如果你希望我拯救其他人,我可以尝试再改写一次这个世界。但是如果要以牺牲你为代价,我仍然会优先选择你。”

“这就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了。”

“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承担这一切?” 

太宰怔住了,但织田并不是在指责他,他继续列举着可能:

“或者说,让我来改写书,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

“这个嘛,抛开一切不可控的因素不说,即使我们用全部的心血去改写出完美的剧本,书也不一定会回应我们的愿望。因为使用书有两个前提,正如你穿越虫洞时被问到的,第一个前提是’为了挚爱之人’,另一个前提是’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颜色正在一点一点变浅的太宰的灵魂加速解说着。

“这两个前提是缺一不可吗?”

“是啊。”

“可你为我成功改写了,不是吗?”

“这这这这这种事情,讲得这么直白就犯规了啊织田作!”刚才还伶牙俐齿的太宰突然慌张起来,像咬到了舌头一样结巴了,这点和他带出来的中岛敦倒是挺一样的。

书的真相此时已经不需要通过太宰说明,它正通过天琴座α星的意识流向织田作之助的脑海:

生命的本源不仅赋予所有生命意识,也赋予了她选中的人们超乎常人的异能。这些异能者的共通点是和普通的人相比,都拥有更强烈的情感。

然而,能实现她愿望的人寥寥无几,无论何时,人类总是迷失在怨恨、欺瞒和争斗中。无论有没有异能和书的存在,都会有导火索催化人类之间的仇恨,这导火索就是人的欲望。而这会导致世界分裂出无数条线,绝大多数世界线都会走向纷争和恶化。

当然,织田和太宰能够深入“书”的意识,也是因为拥有了中岛敦这个“坐标”,通俗点来说是钥匙,是连接世界和“书”的虫洞,可以理解为中国传说里的“鹊桥”。中岛敦被选中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不仅是异能者,身上还有纯粹的动物性,这让他成为了最合适不过的桥梁。同样的还有后来知晓书的秘密的芥川,这也是太宰让他和芥川共同保守书的秘密的原因。

坐标的存在也让“书”的传说变得有迹可循,正是有些人无意间得知了书的秘密,才会寻找书直至死去,有人为了复活自己的爱人,有人为了复活自己死去的女儿,等等。也有很多追名逐利的野心家为了得到书做出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即使得到了书,也会在书的质问下一无所获,因为他们的愿望不符合“书”的愿望。

至于织田作之助遇到的带着首领邀请函少年太宰治,只是这位首领最后残留的一点私心罢了,他还是想让织田作之助不要忘记自己,这点执念化成了地缚灵一般的少年和残魂。但没想就是这一丝无法回到“书”的执念,最终引发了蝴蝶效应,让他们此刻在“书”中相遇。

 

“说到底,人类的本源的愿望——”一身洁白几近变成透明的太宰张开双臂说,“就是纯粹的为了爱奉献一切罢了。”

 

此刻,所有世界正在发生的悲剧画面银幕一般环绕着织田作之助和太宰两人铺开,没有首领的港口黑手党的大楼的炸弹被引爆并陷入了失控的重力漩涡,和Mimic同归于尽的织田作之助在太宰的怀中死去,系着红围巾的首领像一截枯木一样从高空坠落,一颗子弹射向穿着白色监狱服的太宰的额头,每一个世界都在经历着震荡和创痛。

 

织田作之助闭上眼睛思考着。太宰的灵魂变得更加虚弱和透明了,已经无法再维持人类的外形,又变成了一缕残魂,围绕在了织田身边。死去的人回到本源后会逐渐流回天琴座α星的意识中,再在某个世界的异能者身体里醒来。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织田作。虽然这是我能够为你找到的,唯一能够让你幸福地活着写小说的世界了。但如果你要舍弃它,那我也会陪你一起舍弃。”

至少我们死后还可以再相见,不是吗?

 

然而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太宰,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小说写到哪里了吗?”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被拥抱得更紧了一点。

 

“这次,就由我们一起来改写这个世界吧。”

 

8.

“你这次来是为了挚爱之人吗?”

“你所说的挚爱,是指亲人的爱,朋友的爱,还是恋人之间的爱?”

“这取决于你的想法。”

“那么,是的。”

 

9.

今年的乞巧节又要到了。

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像黑色巨兽般屹立着,在这片领地里,居民们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

平静的背后是黑手党首领滴水不漏的管理。

对外界来说,这位首领是一位深不可测的人,他的异能是什么至今无人知晓。此外他还有几位得力的干部作为助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位太宰治了。港口黑手党如日中天,是政府军警和权贵要避让三分的存在。而这以外的区域,在一个号称要消灭所有异能者的组织出现后已经乱成了一团。据首领的好友——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特务科成员说,他至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了。只有港口黑手党这一片领地像是被看不见的铁壁保护得严丝合缝,至今还没有被侵扰的痕迹。

商店街一派热闹的景象。巨大的纸流苏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发传单的年轻人站在纸流苏下邀请每个路过的人参加祭典。工人站在高脚梯上,对准备乞巧节夏日祭的街道进行最后的装饰。商户纷纷在自己的店门口插上精致的竹子吸引客人来许愿,附近住着的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看着热闹,拍着小手商量今晚要在许愿纸上许下什么愿望。

 

“下午好,这位戴红围巾的首领先生,乞巧节要到了,要给你算一卦吗?”

“好,今天的结果如何?”

“不错,恭喜你,马上要遇到一段好姻缘。”少年伸出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今晚一起去逛夏日祭看烟火好不好?还有,你的小说,写到哪里了?”

“亲眼来看看,不是更好吗?”织田作之助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好啊。”

少年把棒球帽摘掉,对他露出了微笑。在阳光洒到少年布满血污的脸上的时候,他开始变得透明,一缕魂魄像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一样在阳光下弥散,流向了他该归去的地方。

 

“织田作,你在和谁说话?“太宰治远远看到独自站在街头发呆的织田作之助,走过去疑惑地问道。他们的面前空无一人。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逛一逛这条街的夏日祭,祭典结束后可以看到海边的烟火大会。

太宰像个兴奋的小孩一样搂住他的手臂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那看完烟火大会还要喝酒吗?叫上安吾一起。”

“安吾可是三天都没睡觉了啊……”

 

时间倒退到半个月前。

 

织田作之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缓缓睁开了眼睛。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他看到了熟悉的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的身影。

“这是哪里,过去了多久?”

“我不太理解您的问题,不过,您坐在这里睡着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鸢色眼睛的干部站在他的面前,强忍笑意,故意用敬语回答道。“您这样怎么做好干部们的表率啊,织田作首领。”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落在他鲜艳的红发上,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红色围巾,又看到自己手里打开的空白的书,一切记忆涌入他的脑海,新世界的构成抽丝剥茧般变得明晰——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

 

“太宰,首领办公室的空调,开得真足啊……”

“嗯,织田作说夏天戴围巾热嘛,我给你开到了十六度。”这位干部终于不再故意拿腔捏调,恢复了活泼的语气。

“之前也是辛苦你了……”

“什么?是说最近处理的新的异端组织的事情吗?”

“不,没事。”织田作之助对太宰笑了笑,这少见的笑容反而让太宰愣住了,如果此时不是在首领办公室而是在Lupin酒吧或者他们一起生活的家里,他真的有点想上去摸摸织田作之助是不是吹空调发烧导致脑袋不清楚了。在办公室不可以谈情说爱,这也是办公室恋情能够进行的重要条件。嗯,太宰治心里这么想的。他是个很有原则的干部。

织田作之助不动声色地合上手里的书,将它放进落灰的抽屉,锁了起来。

然而书在漆黑的抽屉里兀自翻动,露出了空白的一页。

它期待着下一次被改写。

 

10.

而芥川和中岛敦还在公园坐着,尴尬地对视着。

其实在书页翻开的那一瞬间,他们眼前的织田作之助随着书一起消失了。

中岛敦揉了揉眼睛,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拉走了你的老师啊。”

“中岛敦,你又在说什么鬼话……”彻底搞被状况搞晕的芥川连气都懒得生,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真的看到了啊!”

动物的眼睛是可以看到鬼的,中岛敦很难跟他解释,因为他自己也不懂。其实他并不是通过异能判断出两人有强烈的联系的,他第一眼看到织田作之助的时候,就感受到首领就在他身边,只是很微弱的气息,通俗来说,像一缕残魂。

而这一缕残魂一直紧紧拥抱着织田作之助,没有松开过。

两个人束手无策,也搞不清楚状况,此刻更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找谁求助,最终眼巴巴地在长椅上等到睡着。再次醒来后,他们决定还是先回到侦探社。

当然,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将有一个新的世界在他们面前展开。

 

“你说什么——?”

 

“你,你说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谁?”芥川惊得脸都变色了。

“我我我我我我是侦探社的成员吗?”中岛敦颤抖的小手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问道。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直都是织田作之助啊,你当然是侦探社的成员了,搞什么,你们两个都睡糊涂了吗?”国木田疑惑地问道,“还有,今天开始又有你们要一起出的任务,今天你们要和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交涉,可能会接触到那个危险的干部太宰治,这个人你们应该听说过吧,一切要小心。”

 

“相比这个……”芥川和中岛敦对视了半晌,“我才不要和他搭档啊———”

 

哀嚎声几乎掀翻了侦探社的屋顶,国木田捂住耳朵,这样的戏码几乎每次他俩搭档出任务都会上演一次,耳朵都要起茧了。两个人吵闹着,在国木田要爆发的前一刻,侦探社的门被拉开了。社长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喧哗,让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走到众人面前,介绍道:

 

“这是今天加入武装侦探社的新人,好好相处吧。”

 

还在吵架的中岛敦和芥川回过头,两个人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镜花……”

“银!”

两个女孩子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们,又看向社长。但是还没等社长问他们怎么知道新人的名字,两个没出息的哥哥已经痛哭流涕地扑上去拥抱了。

“喂,这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太失礼了!”

“银!镜花!先把刀收回去啊!”

 

 

而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也陆续看到黑手党大楼入口插上了许愿用的竹子。这枝翠绿又童稚的竹子与整个黑手党的氛围格格不入,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滑稽。一看就知道是太宰治的杰作。

织田作之助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首领的邀请函,被当作许愿纸绑在竹子上。

“说起来,入口那张奇怪的黑色许愿纸是什么?”关系好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们也约好了逛夏日祭,他们坐在刨冰店门口,眼前各色的许愿纸被挂在竹子上。挂许愿纸的红绳旋转交织成螺旋状又自己复原,彩色的愿望们被风吹起,好像有了生命。在写许愿纸的时候有人提了起来今天看到的奇怪的一幕,每个人都充满了疑惑。

“有人说看到是首领绑上去的。”

“难道是首领的愿望吗?”

“早知道就偷偷看一眼了!”

“我不要命所以偷看过了,背面是空白的。”

大家正七嘴八舌说着,烟火大会开始了。夏夜璀璨的星空下,海上的烟火升起,人们忘记了平时的劳苦和琐事,都仰着头,惊叹着烟火的美丽。

而夜空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切。

人们当然不会知道,

那张孤零零的邀请函,

是天琴座α星许下的愿望。 

 

 

End

 

 

 

谢谢露露老师邀请我参加七夕活动,也谢谢每位老师辛苦产粮,我大吃特吃。

给的时间比较长,不小心写太多设定了,已经尽力展开了,可能之后会写得更详细一点收在短篇本子里吧。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写和书有关的内容,因为朝雾自己还没讲明白,写嗨了我就随便编了,大家就看个开心,别在意细节。最后保留着记忆的只有织田,芥川和敦三个人。芥敦更搞笑的地方在时间线对他们来说没有出现变动,一觉睡醒世界已经被厉害的小说家改写了。

总之,只有森先生受伤的世界线达成了(别太过分),地球没了织太酱可怎么转啊!

最后顺带一提,织女星是银河系生命起源的设定来自于电影超时空接触,挺经典的科幻电影,推荐大家看看。

祝各位七夕快乐。

我终于学会转发了…辛苦各位老师做饭

我的将在23号2:00定时发送

🍁露露的枫叶🍁:

Odz鹊桥相会

七夕佳节,横滨的夜空依然看不到星星!于是我们决定自食其力——搭建鹊桥

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他们说出那句好久不见!

活动tag:#2023织太七夕48h

活动内容:织太only七夕48h

活动日期:2023年8月22日到8月23日

宣图/美工/策划:露露的枫叶

8.22

00:00 阿依 @什么都吃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01:00 t @寄往故乡的赞歌 

02:00 月 @利娜德 

03:00 冬至 @Solstice 

04:00 三白 @江河行地/ 

05:00 麻冶 @小羊在山里燃烧 

06:00 诺诺 @沉迷咕咕的诺诺子 

07:00 馄饨 @恼春风 

08:00 司常 @炙辣烤蟹(请看置顶和简介!) 

09:00 小茗 @哒宰响指解擦 

10:00 伯恩山犬九万九 @伯恩山犬九万九 

11:00 依米花 @依米花 

12:00 多巴胺 @多巴胺 

13:00 溯野洵 @溯野洵(一切问题先看置顶) 

14:00 海带 @纯爱鲨鱼海带带 

15:00 曼师傅 @曼师傅会做饭 

16:00 葳蕤自生光 @葳蕤自生光 

17:00 二十三次方 @二十三次方 

18:00 露露 @🍁露露的枫叶🍁 

19:00 二于 @大阪烤鱼(试用版) 

20:00 与楠 @与楠 

21:00 巷阳安 @巷阳安(現実逃避) 

22:00 林乐寒 @Itsuki林乐寒 

23:00 路过的浣熊君 @左左浣熊 


8.23

00:00 Ilabone @Ilabone 

01:00 鬼叹 @鬼叹(ONI) 

02:00 花的诞生日 @花的诞生日 

03:00 桃駅 @風に吹かれた君。 

04:00 顾非虞 @顾非虞 

05:00 川絮 @芝士葡萄绵绵冰 

06:00 梵派 @梵派 

07:00 Afra @Afra 

08:00 抹茶 @茶泡面 

09:00 暮里 @晚禾 

10:00 付白白白白白 @付白白白白白 

11:00 咕咕 @漂浮在赛博世界的电子幽灵 

12:00 沉沦于渊 @沉沦于渊 

13:00 招提 @山不语 

14:00 腐春 @腐蚀春天 

15:00 新燕 @不挂科不挂科不挂科不挂科不挂科 

16:00 玄瑾 @椰果妖精 

17:00 叶 @上邪 

18:00 芽芽 @蹲在坑边等发芽 

19:00 烟罗沙 @烟罗沙 

20:00 安大萱 @安安安饱 

21:00 辣味蟹肉咖喱 @辣味蟹肉咖喱 

22:00 多加 @多加 

23:00 墨鱼 @咕噜噜噜鱼 

彩蛋组

@Michelle黎  @市井路人  @昏鸽  @渚汐 @YaYu.飘 

织田作超人也要谈恋爱

文豪野犬汪的幼稚园设定,6k+已完结。

甜甜甜甜纯属小甜饼,坐高铁太无聊就写了。

可可爱爱的宝宝芥敦和笨蛋大人织太,对这两个cp中任何一对不喜欢的人慎入,别自己创自己。


1. 


织田作超人的编剧ODSK先生拝啓:


编剧先生,你如果真的把织田作超人写死,我会杀了你哦。

真的会杀了你哦。

这是一封诅咒信,你如果不尽快让织田作超人复活就一直诅咒你(诅咒)。


幼稚园的太宰老师敬具



2.

幼稚园的老师们发现中岛敦小朋友似乎藏着小秘密。

他的手脚比别的小朋友笨拙一点,睡觉的时候会像猫科动物藏起肉垫一样,非常可爱。但是他似乎很讨厌一些活动,比如说去游泳。老师们还以为他是不喜欢穿泳裤或者怕水,小孩子的心灵很敏感,总是有一些大人不知道的很在意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太宰看到了奇妙的一幕。

瘦弱的芥川小朋友很费劲地背着还在抽泣的中岛敦,一边喊着老师一边从花园往回走,还用异能提着中岛敦的鞋子。虽然平时是关系看起来水火不容的两个小孩子,但是这时候看起来却像两个依偎的小动物一样亲密。

糟了,这是受伤了吧?太宰赶快跑过去接过了中岛敦抱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花脸猫一样的中岛敦小朋友很委屈地搂住他的脖子。他另一只手牵住芥川,带他们去医务室。但是打开门医生恰巧不在,他只好把敦先放在病床上,问他有没有哪里痛痛。敦摇摇头,穿着脏掉袜子的小脚丫有点不自在地缩了缩。问他是怎么了也不说话,一副很伤自尊的样子。太宰只好转头询问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的芥川发生了什么。

“这只人虎摔倒了鞋子掉了,自己穿不上,只知道坐在那里哭,太烦了就背他回来了。”芥川小朋友把头一扭,故作嫌弃地说着,中岛敦听到这句话又开始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原来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是他还不会自己穿鞋子。他的手脚的触感和别人不同,这让他不是那么适应一般的鞋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会帮助同学了,你做得很好哦。”太宰摸了摸芥川的头夸奖道,被老师夸奖的芥川小朋友的脸嘭的一声变得通红,扒着小板凳的边缘陷入了眩晕的状态。随后太宰跪坐在地上,给摔倒的中岛敦揉了揉脚踝,还好没受伤,不过等一下也要医生再检查一下才放心。他把敦抱到芥川旁边的小板凳上,一边讲解怎么穿鞋子是正确的,一边帮眼前的孩子自己把鞋子穿上。

“记得要先把脚伸到鞋子里,脚趾使劲往前面顶,不要只是用力,要用手拉住鞋子后面的布环,这样再用一点力,好啦,这就穿上了。”

“太宰老师好厉害!我…我会自己穿鞋子了耶。”刚才哭成花脸猫的中岛敦小朋友睁大了眼睛。

“下次不要再坐在原地哭,也要学会找人求助哦。”太宰拿出干净的擦脸巾给中岛敦小朋友擦干净了哭花的小脸,“对了,老师教会你穿鞋子,你应该对老师说什么呀?”

中岛敦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妈妈?”

“…”

“太宰老师就算是妈妈也应该是我的妈妈!人虎你在乱喊什么!”刚刚从被夸奖的眩晕中回过神来的芥川小朋友几乎是从小板凳上蹦起来,握着小拳头抗议。

“才没有乱喊,老师教我穿鞋子了,是我的妈妈才对!”中岛敦小朋友小小的手虽然下意识捂住了头,还嘴还是很快的。

“呃,不是的…你们两个要记住哦,是要对老师说谢谢。”手还有点脏,太宰叹了口气,又给他擦了擦手。

“谢谢妈妈!”

“是我的妈妈!”

“织田作超人快救救我吧———”


3.

幼稚园的小朋友发现太宰老师也有小秘密。

他这一段时间似乎情绪特别不爽,有时会双手托腮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电视台大楼发呆。小朋友们都猜测是因为最近的剧情里织田作超人身受重伤生死未卜。网上传言说会以超人的死作为动画的完结。当然小朋友们都听不到这种传言,他们很坚信超人会活过来继续拯救城市。但相比这些最奇怪的是太宰老师每天下午茶时间都会拿着社会新闻的报纸看,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

“老师在报纸上看什么呀?”

“在看坏人被抓的新闻报道哦。”他回答完小朋友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啊,案件的发生总是和织田作超人更新的剧情一样,是时候该拜访一下了。”

一个都市传说是自从织田作超人动画开始播放起,真的出现了打击违法犯罪的超人。

太宰再次看了看窗外,远处的大楼矗立在城市精致又密集的建筑群中,像是英雄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场景。


4.

下班的红发男人被挡在在电视台大楼的正门口。

他往左边挪了挪,那个人就往他的左边挡了挡,他很好脾气又挪到右边,那个人又挡在右边。

“您就是是编剧odsk先生吧?”说话的人虽然加了敬语,但是非常不客气的语气。

“哪位?”

“幼稚园的太宰老师。”

“每周都给我写诅咒信的那个?”

“没错。”

“在这里聊天会挡到别人,如果不是想在这里杀我或者送刀片的话,换个地方说话如何?”这位编剧先生看起来很平静,连表情都没变化,但是头顶翘起的发丝晃了晃,像是什么替代表情运作的情绪装置。

太宰盯着对方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长相?发型?条纹的衬衫?不管看哪里都让他有一种奇妙的亲切感,到底是像什么呢。

他突然注意到对方胸口工作牌上写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等等,等等!织田作超人的原型,难道是你?”终于知道这样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眼前的男人不就是放大版的织田作超人吗,个子高高的,红发,眼睛湛蓝,身型挺拔。但是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神情和语气有种迟钝的淡漠感。他点点头说:“开始这样设定的时候我反对过了,感觉有点羞耻,但动画剧组开会后还是这样决定了。”

原来是这样啊,ODSK,如果展开读一读,不就是Odasaku Man吗?

“算了,突然感觉看你顺眼多了,去哪里谈谈呢?”

“银座有家不错的酒吧。”

“第一次见面就去喝酒啊?我可是每周都给你写诅咒信和恶评的危险读者诶。”

“有何不可呢。”

太宰感觉取向被击中了,是有趣的家伙。他突然有点后悔写了那么多诅咒信了,总感觉和眼前这个人会很聊得来,但有那样幼稚又恶劣的黑粉行为在先,不知道对方眼里的自己是什么糟糕的形象了。不知道是不是对织田作超人的滤镜,他的好感度在短时间内飙升。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在讨厌的人面前并不会去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但是如果情感里有哪怕一丝好感,意外地会开始因为紧张变得收敛。他有点不好意思直视织田作之助,把视线挪到一边。

但是这些暂时不重要,太宰想,因为他有更好奇的事情想要和这个人聊聊。


5.

中岛敦和芥川两个小朋友拿着「好き」和「恋愛」的识字卡片啪嗒啪嗒跑过来,对正在给大家准备下午茶的太宰提问:“太宰老师,这两个汉字(恋愛)是喜欢(好き)的意思吗?”

“恋爱可以说是喜欢的一种,这个词是恋人之间的爱,一般出现在大人之间,不过小孩子也会恋爱,啊…该怎么跟你们解释比较好呢…”

“老师喜欢织田作超人也算是恋爱吗?”小朋友吸收知识总是飞快。

“这样的不算哦,大家都很喜欢织田作超人呀!”太宰被逗得大笑。

“可是老师是大人了呀。”

“大人的喜欢也不全是恋爱的,也有对你们的喜欢,对朋友的喜欢,对螃蟹的喜欢,对布丁的喜欢…”

“那我对老师的喜欢是恋爱吗?”芥川突然问道,脸红扑扑的,头发像小兔子的耳朵。

“也不是哦,芥川同学对老师的喜欢是依赖。”

“什么样的喜欢才是恋爱呢?”芥川的小兔子耳朵又耷拉了下来。

“什么样的喜欢啊…”太宰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他的恋爱观和性并不分家,但这并不是一个幼儿园老师能给的最好的解释,怎么样才能用小孩能接受的方式解释这个行为?认真思考小孩话语的太宰拿起茶杯下意识喝了一口,中岛敦突然拉着他的衣角让他蹲下来听悄悄话,太宰于是很配合地蹲了下来。中岛敦拢起小手趴在太宰耳边小声说:

“以前我很讨厌芥川同学,但是前两天芥川同学背我回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点喜欢他了,这算是恋爱吗?”

“………”太宰一口红茶全都喷了出去。



6.

“你知道吗织田作,幼稚园的小朋友问我什么是恋爱。”

“你怎么回答?”

“我说,是每天都想要跟你上床哦。”

“真的?”

“笨蛋吗,当然是假的!什么禽兽会对小孩子这么讲啊。”

(此处为🚗,发不出去,请私信或等待凹三🔗)

为什么关系已经进展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喝酒那天晚上织田和太宰东一句西一句聊着最近的社会事件,但聊到最后还是聊到了织田作超人的剧情上。

“其实织田作超人的假死只是噱头”织田作之助无奈地说,“我个人是不建议这样的,但是毕竟电视台是为了收视率。”随后织田作之助答应太宰,下一集就让织田作超人满血复活。太宰连续问了三遍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真的真的是真的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就高兴地点了一整杯高度洋酒,他说,干杯。

织田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就太宰只记得自己搂着对方脖子说你好好哦,谢谢你,突然好喜欢你啊,再也不会写那样的信了。就不记得后面的事了。

其实那天晚上织田作之助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他带回了自己家。毕竟一时也不知道对方住哪里,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把对方扔在外面不管的。

而太宰在织田作之助家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们双方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太宰在早上洗完澡之后很自然地要来一件织田作之助宽松的衬衫,他赤裸着双腿,顶着还有点湿漉漉的卷翘的头发跨坐在正在椅子上吃早餐的织田作之助的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今晚,可以抱我吗?”

织田作之助一点都不讨厌这个情绪过山车的黑粉,收到那些幼稚又好笑的诅咒信的时候,他只是无奈之中隐约感觉有点可爱。非要形容的话,他是一个让自己的生活有既定轨迹的人,就像按轨道围绕自己人生目标运行的行星。如果非要说什么人能和他的生活产生交集,也一定是这种奇怪又浮夸但有鲜活的爱恨的人,会像想要坠毁自己的陨石一样冲破他生活的大气层砸进地壳,让他的心灵像地震一样被撼动,让火山喷发,熔岩四溢。

尤其在这个阴雨的清晨,一切都潮湿而暧昧,在这种催化下的情感和冲动对织田作之助来说无异于是性冲动,换句话说,是性与爱不分家的大人深陷恋爱的前兆。



7.

“我发誓,我看到太宰老师和人在亲亲了。”

“在横滨的摩天轮吗?”

“嗯嗯,就是看完织田作超人表演之后哦,我用望远镜看到的,老师亲亲了另一个人的脸诶。”

“樋口同学你也真是…”

“不要让芥川前辈知道吧。”

“没关系啦他这两天都在和中岛同学争论什么コイ什么恋愛什么好き的,可能顾不上这些?”

“啊?コイ,鲤鱼吗?”

“是鲤鱼旗的鲤鱼吗?”

“你们这群低年级在说什么鲤鱼旗啊?”

“啊,都什么跟什么啦……………”



8.

今天是织田作超人大电影上映的日子,也是织田作超人的编剧和翘班的幼稚园老师的第二次约会的日子。

起因是织田作之助是编剧,他得到了上映当天的观影假期和可以多带一个人入场的工作证。于是他问太宰要不要一起去,太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那天太宰不需要上班吗?”

“可以不需要。”

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可以不需要,织田作之助还是点头了。毕竟他也是期望一次电影院约会的人,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一捧鲜花去。但总觉得工作人员这样入场有些奇怪,还是算了,从回去的路上买一些礼物可能更好一点。

于是他捧了两桶爆米花。

太宰看到他的时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先上车再补票约会的大人竟然笨拙成这样,让现在那些恋爱经验很丰富的小孩子看到都会笑的吧。

剧场版的前半部分是迄今为止动画版的剧情,有太宰最讨厌看到的织田作超人死去的片段,于是在这个镜头播放的一刹那,太宰凑过来捧住织田作之助的脸悄悄说:“我们试一试在电影院接吻吧,毕竟连做的时候你都没有吻我。”

两个人身边恰好都没有人,他们先是嘴唇轻轻交覆在一起,好笑的事情是相比床上无师自通的技术,织田作之助吻技意外的生涩,他甚至没有闭上眼睛。太宰实在是难以忍受这种温吞的亲吻了,他刚偏过头准备咬一下对方嘴唇的时候,电影里传来了爆炸声,两个人带有震动功能的椅子猛地一晃,他们的牙齿磕到了一起,两个人吃痛分开了。又气又好笑,太宰一边揉着自己的嘴唇一边说:“天啊,这么狼狈,幸好没人看见。”


“看见了哦。”熟悉的女声在他们前排传来。


两个吻技很烂的大人瞬间石化了,太宰下意识捂住脸,织田作之助看起来倒没什么反应,但是他头顶的情绪小天线剧烈摇晃了两下,估计也是受到了人生有史以来的惊吓。


与谢野老师正坐在前排回头盯着他看。太宰在不挡到别人的程度里悄悄往前排探了探头,发现整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们都乖乖坐在前面,全神贯注地看着电影。幸好孩子们的注意力都在屏幕里的织田作超人身上,没有看到他们的老师在后排接吻。


“呵呵…”与谢野老师皮笑肉不笑,太宰隐约能感觉到她的杀意,“翘班谈恋爱的混蛋,你平时翘班也就算了,你竟然忘了今天是幼稚园组织一起看织田作超人剧场版的日子,啊?我一个人带着这群小家伙来了哦。你真的,你知道有多累吗,你该怎么补偿我的过劳啊。”



总之之后大家能看到的画面就是太宰和织田带着一群小朋友坐在冰淇凌店门口的椅子上,与谢野老师在一旁看护着,她和孩子们人手一盒哈根达斯冰淇淋,用小勺子挖着吃。与谢野老师手腕挂着的小袋子里还有太宰刚买给她的百货商店礼品卡,当然也是从太宰的工资卡刷的。太宰坚持自己付了账,他还不想败类到让恋人替自己幼稚园的人情买单这种程度。

“但是你没有给自己买吗?”

“我就不吃了,保持孩子们心中可靠的大人形象。嗯…不过织田作想吃的话,我可也可以给你买哦。”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让太宰等一下。他走开了一会儿,从另一家店买了两根甜筒,递给太宰以后,又伸出一只手说,说这样你就可以牵着我的手吃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准备牵住我的手。”


9.

人群突然发生了骚乱。

有一位女性惊呼出声,说自己包里的钱包和手机全都不见了。伴随着她的声音,她身边受到惊吓的人群像流动的河水遇到石头一样向她的两边分散涌动。这时也有别的人发现自己的包拉链被拉开,以及丢失了东西。与谢野老师发现,自己手腕上袋子里的礼品卡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偷走了。如果连他们几个人都能毫无察觉地被偷走东西,那这毫无疑问是使用异能的犯罪了。人群陷入了混乱,有人掏出电话准备报警,有人想要快速逃离这个现场。

这时候,本来在乖乖吃着冰淇淋的乱步小朋友突然爬到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笃定地指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中气十足地大声宣布:“犯人是那个人哦!他们是一个团伙。并且,他们被名侦探揭穿后,会打算劫持他人!”


“该死的小鬼……”


正如乱步所说,那个恼羞成怒的劫匪一边掏出刀子一边向这群孩子们走了过来。

一群小朋友虽然都有各种各样厉害的异能,但毕竟也是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时间都慌了神。反应最快的中岛敦小朋友迅速爬到椅子上大声呼救:“织田作超人救命啊!”

虽然不是应该笑的时候,但是太宰被中岛敦的呼救声逗笑了,这孩子还真的学会了求助啊,是个会把老师的教导听进去的乖孩子,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织田作之助吃完了最后一口甜筒,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脖颈,然后挡在了孩子们面前。太宰还是牵着他的手没松开,三个大人一起挡住了孩子们。

“与谢野老师,请你留在这里保护一下孩子们,剩下的家伙就让我和织田作来解决。”

“也好,可是太宰,你确定还要牵着我的手吗?”织田作之助还是很平淡地问着,湛蓝色的眼睛只看向逐渐逼近的面目狰狞的几个坏人。

“当然了,我早就推测出你也是有异能的,我也可以确定你的素材都来源于你每天抓到的坏人。但是现在,不能够预知攻击的织田作超人,要怎么抓坏人呢?”太宰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然后突然神情一变,一脚踹翻了贸然逼近的团伙成员之一。

“那么就这样大干一场也不错。”

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织田作之助竟然有了笑意,就算被解除了异能,他在面对这种程度的格斗也是游刃有余的。太宰牵着他的手并不妨碍他依靠格斗的本能闪避刺过来的刀刃,织田作之助顺手抄起手边金属的灯架敲在第一个持刀冲过来的犯罪分子的脖颈上,然后长腿一扫,用十足的力道踢在另一个人的头上,那个人向旁边倒去的时候被太宰揪住了领子,太宰对他天使般笑了笑,掐住了他的颈部,说:


“要不要试试用你偷东西的异能,把刀子刺进我的身体呢?”


太宰在对方对自己异能失效惊愕的目光中一个利落的顶膝猛击了对方的腹部,对方口吐白沫直接倒在了地上。几个歹徒就在两个十指相扣的人的攻击下被打得七零八落,失去意识倒了一片。太宰还没忘记在持刀吓到孩子们的那个人脸上踩了一脚,用撒娇的语气说:“哎呀,织田作,好像踩到脏东西了。”

“下次要小心。”

“好——”


与谢野老师把孩子护在身后,拨打着报警电话,她嘴里叼着冰淇凌店小勺子喃喃自语:“行吧,这次又让他装到了呀,记得把我的礼品卡拿回来。”


看完全程的孩子们眼睛里崇拜得闪闪发光,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说:

“太宰老师好厉害!”

“可恶,第一次觉得他好帅。”

“老师的朋友真的像织田作超人一样厉害!”

“长得总觉得也有点像诶。”

“等等……”樋口小朋友突然声音颤抖地打断了大家,“这,这是,上次老师在摩天轮亲亲的那个人……”

“诶———”

然后大家肉眼可见的,芥川龙之介小朋友石化掉了,大家好像都听到了他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只有中岛敦突然恍然大悟一样,很激动地摇晃着芥川的肩膀。


“芥川同学,我明白了!我好像知道什么是恋爱了!”

“人虎给我闭嘴……”


孩子们随后被带离了现场,留下他们两个等待警车的到来。

“我们今天会在这个影院看首映,会走这条路,也是你提前想好的吧,太宰。”

“没错,我早就注意到这个盗窃团伙活跃在这里很久了,这是验证你是不是现实里的织田作超人最好的途径了。至于想拉着你的手战斗,完全是因为我期待的恋爱就是这样的。”太宰顿了顿,“不过,我是真的忘记了今天幼稚园的人都会来了。还好大家都安全,这样也顺便做了件好事,对不对呀,还不会接吻的织田作超人?”

在一片狼籍的现场和人群的喧闹声中,织田作之助和太宰对视微笑起来,街灯刚刚亮起,他们在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中旁若无人地亲吻了对方。


10.


“织田作超人是因为亲吻复活的吗?”

“是的,这是只有太宰老师知道的秘密。”



The end


  这次买到了芽芽@蹲在坑边等发芽 的本子,虽然是我在群里求助刚刚认识但从开始就是她一路教我申摊位做准备,事无巨细那种,芽芽老师真的是天使,留了无料,然后现场还一直介绍买东西的妈咪去我那里,我真的哭死。

  领到了@🍁露露的枫叶🍁 @Solstice @Itsuki林乐寒 @溯野洵 的无料,不知道全艾特上会不会太打扰了但我不管了,太爱你们了,怎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洵老师还在day1百忙中订了我的本子,超级爱她。冬至老师大美女陪我坐了一天摊,这次真的没遗憾了。其他我艾特不到但是送了我无料的妈咪也可以跟我讲,完全感谢,真的爱你们。

  另外比较神奇的状况是…………因为我坐在芥敦摊位的旁边,还抓了一个cos敦敦的亲友看摊,被很多我不知道名字的妈咪顺手投喂了很多芥敦的无料,整理的时候我都笑疯了,真的很感谢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以后会做饭给你们吃的。

  谢谢所有妈咪们,下次见🙏

cp29day2貳甲60织太摊位摊宣

  1.织太小说同人本《他的猫吃掉了他》初版,2w字左右,三十二开本八十页。实物图会在5月1日补齐。定价25r。共四十本,可通过lof及qq预订。请随时敲敲我。

  

  特典type1:精装和纸喜帖



精装和纸信封喜帖版本仅30个,与本子一起购入15r,单买20r(网上不单独售卖仅作为特典销售,单买仅供现场),接受预订,可自己选择喜欢的号码dd我(在qq和lof都行)。

  

特典type2: 单张婚礼喜帖(日语喜帖+红绳包装)5r,共一百多张,可预订也可场贩,售完为止。

 可单独购买本子,不强制捆绑特典,主打一个随缘。

  

2.明信片无料共十对左右,现场随缘一个交换

  3.⚠️如果有宝宝想day1购入我的本子请一定提前敲敲我,qq或者lof都可以,我day1上午游场,下午12点后会去貳甲04玩耍,可以按约定时间给你们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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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猫吃掉了他 free talk后记

Free Talk

我在这个世界里穿插了很多他们身边的人物,大家可以自由猜想一下。

世界线上的设定是,beast世界的宰刚刚把这场游戏推到中段。在他死亡后才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死亡进入下一个世界,回到他要遇到织的点上。这对他来说挺郁闷的,因为按照宰的性格,他想要从出生就开始筹划怎么能让自己和对方都活下来。但是,他无数次寻死发现在每个世界里只有他和织田作一个人能活着,他开始怀疑是不是beast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也许是宇宙出现了bug,他来到了最后这个在他的精神到来之前肉体已经死去的世界,带着上一个被自己割腕的肉体来了。割腕的伤口已经愈合,却仍然有伤疤残存着。这个世界是莫比乌斯环的尽头,在这个世界遇到织之前宰就已经死亡,而织所要完成的复仇与宽恕的课业也已经落幕,他并没有死在复仇中,甚至还有一个孩子给了他缓冲的机会和生活的希望。

关于猫,可以理解为它是宰科生物的云端硬盘。它平时并不会说话,就是作为一只真正的猫存在着,但它的意识是和太宰共享的,只有没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它们会进行交流。黑猫带走了一切太宰的过去,太宰与织田虽然有遗憾但是相互陪伴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真正走到一起。也就是说下一个世界就是我们看到的开始,太宰带着终于被填满的心脏重新出生于黑暗与污泥之中,走向那个挣扎着但向阳而生的武侦世界线啦。

另外,关于死去才能到达下一个世界继续完成执念的设定,其实不止体现在太宰身上,还体现在织田作之助和他收养的孩子们身上。这一世孩子们也没能跟织田作之助生活在一起,孩子们也凭着自己对亲情的眷恋不断穿过死亡寻找着他,他也在寻找着孩子们,或者说追寻自己的人生的意义(他的正义和幸福),世界这个环才能继续运转下去,只是有记忆的只有太宰一个人,因为他是靠自己的意识自杀死去的,只有自杀死去的人会发现这个真相,但也会因为自己的欲念陷入不断自杀试图寻找可能的痛苦的循环,就像我们说的地缚灵的传说一样,被束缚于此,如果永远找不到这个结局,也会永远痛苦下去。所以每个世界对于每个人来说,应该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请尽量自然地面对生死,寻找生活的意义,因为即使不用这么痛苦,命运也会带你来到你应该到达的地方。

寻找这个世界对宰来说不只是寻找织田作或者爱情的执念,我的想法是这更多是他对生命意义的探寻,如果换个方式理解,织田作是他生命意义的一部分。这两个人的人生就像我说的,像是西西弗神话,是由对存在的追问和对命运之荒诞的清醒认知和反抗交织在一起的人生。这是我个人对织太酱的理解。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再说就太太太太啰嗦了。总的来说这是捡宰日之后我个人脑内的一些小小的捏他,没什么复杂的逻辑。看到bug大家就不要太在意啦,脑内解释一下就好,平行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祝所有我爱的你们都能成为找到人生意义的人,以及幸福的有钱人。


他的猫吃掉了他(已完结)

没有异能的平行世界设定,就是想写同居而已。

存档,cp29有场贩 ,特典送婚礼喜帖,然后没有然后了。字数1w5+谢谢耐心观看。

做饭的脑子不好使,别在意细节,在意也懒得改了,下次一定。




1.


“事情就是这样,在这具尸体没被有发现的这几天,他的宠物猫吃掉了他的尸体,尤其是面部。”采访视频里面部被打码遮挡的红发男人这样说道。


这是处理公寓里独自死亡的尸体的工作人员,他没有穿警服,但似乎隶属于警署的哪个部门,声音给人沙哑又倦怠的感觉,格外平静,并没有被这种常人无法接受的血腥画面冲击到。也许是工作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本来要转身离开,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对着镜头说:“那只猫原本是要被安乐死的,我不太忍心。但暂时找不到领养人。我因为要照顾孩子没有时间陪伴它。如果有人想要领养的话,请联系我。”


大概是因为深夜节目的恶趣味,镜头跟随着他的身影切到了被封锁的公寓内部,对准了打着马赛克仍然能看出来被啃噬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的面部。青年是上吊死亡的,绳子在他去世后断裂,他掉落在了地上,没有食物可以吃的宠物猫和他一起封闭在房间一周,最终靠啃噬他的身体活了下来。可以看到尸液已经浸透了榻榻米,被抬走以后留下一片可能会让房东崩溃的恶臭的人形痕迹。这之后镜头慢慢退出了狭小的公寓,从黄色的警戒线远眺,最后落在这个红发男人和殡仪馆工作人员搬运尸体的画面上。电视外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右上角金发艺人捂着嘴受到惊吓的浮夸反应。


“所以说,在座的各位有人想要收养这只小猫吗?”导播将画面切回访谈的现场,主持人抛出了这个有点惊悚的话题。

“不行不行,只有这只绝对是不行的吧。虽然感觉好可怜,但是一想到它把主人整张脸都吃掉了,总是有种害怕到睡不着觉的感觉。”被刚才恶趣味的镜头吓到的年轻演员摆手拒绝着,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有的表达自己对于猫本身就很恐惧,所以家里只养狗。另外一些人说起了以前只听说过大型犬吃掉主人尸体的新闻,猫还是第一次见到。过了一会儿,话题已经岔到了某嘉宾曾经遛狗的时候偶遇绑架案现场。很严肃的主持人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讨论,提醒道:“看来我们今天的嘉宾们都很有和动物朋友相处的经验啊。不过根据节目时长以及规划,我们还是先回归今天的话题吧。所以,大家还记得今天的主题是什么吗?”

“孤独死。”

一直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青年学者突然说话了。大家的视线都投向他,连镜头也怼到了他的脸上。

这个青年学者拥有现场的演员都自愧不如的相貌。相比帅气或者别的形容男性的词语,美丽更适合形容他的长相,后台无死角的监控屏幕上都看不到瑕疵。他穿着高领毛衣,脖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单手托腮,手背上隐约露出一些绷带的痕迹,鸢色的眼睛透出学者的理性和严肃。

主持人也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毕竟这是太宰治,当今社会学界的年轻学者兼畅销书作家,目前是x大的博士生,主要研究社会学问题,曾经他讨论自杀话题的书引起了广泛争论。但人们对他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的,有人指责他劝诱自杀,也有人认为他对死生的态度很坦诚。这个经常在深夜报道离奇社会案件的节目组,曾经邀请了他半年都没有得到回信,直到这场节目开播的前夕意外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他即将提出什么新的看法。

“我的看法是……”他缓缓开口,现场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耶!”

大学者太宰治变脸如翻书,用和刚才的严肃完全判若两人的调皮表情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全神贯注的的嘉宾瞬间焦土化,主持人眼镜都跌下来了。但这样的反差得到了不错的节目效果,导播看起来挺满意。

“只是想让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嘛。”始作俑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缓缓地垂下眼帘,用轻得像一阵微风的声音说:

“我的看法是,我倒是愿意收养那只猫。”

与此同时,在某间破旧的老房子里,一只窝在男人胸口睡觉的小黑猫摇了摇耳朵,翻出肚皮,惬意地呼噜呼噜起来。




2.

打开门准备去工作的织田作之助看到自己家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陌生人。

他下意识去摸腰上的配枪和警棍,当然是没有的。确实起床太早了容易一惊一乍的,冷静点吧,他这样自嘲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听到开门声回过头,他穿着黑色的外套,怀里抱着的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溜出来的黑色小猫。很滑稽的是小猫的一只眼睛上还缠着绷带,就这样一人一猫三只眼睛都睁得圆溜溜望向他。

不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之助总觉得是一个很眼熟的人,但是只是熟悉,仔细看了半天可以确定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人都会注意到对方的外貌很优越,或者注意到漂亮的瞳色一类的,他第一个反应却是眼前这一人一猫简直像是双胞胎,简直是同一种毛茸茸又神秘莫测的生物。

“你是谁?”

“啊,我的名字是太宰,太宰治,是想要收养这只猫的人。”

经他这么一说,织田想起来那天工作时接受的电视节目组的采访。看来是已经播出了吧,效率还挺高的。

“你是看了节目的人吗?”

“不,我是节目的嘉宾。所以直接从节目组拿到了你留下的联系方式。”

“好,我了解了。不过我还有十分钟就必须去赶电车,你可以现在进来拿猫的东西。”

“好啊。”这个人轻轻地把怀里的小猫放在了地上,小猫一溜烟跑进了房门。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相比有点孩子气的脸,个子还是挺高的。他站起来后露出了有些奇妙的神情,这之后,织田作之助看到他缓缓地弯下一点腰,又屈下一点膝盖,用仰头的姿态看了他几秒钟。他注意到对方的头发有点卷卷的,虽然有些失礼,但看起来柔软好摸的样子。

然后这个叫太宰治的人笑了,有点莫名其妙,但他看起来非常开心,像小孩子一样的笑容。

织田作之助觉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挺可爱的。他的心情很久没有像看到这个笑容的这一刻一样清爽过了,好像今天之前的清晨都不是清晨,只是咖啡豆在阴霾天空下飘散味道的工作日。




3.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

「在这个世界也有那种变成猫的异能吗?」

「没有呢,如你所见,在这个世界没有异能的存在。」

「真有趣啊,这个世界的我竟然是一只猫。」






4.


小小的房子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两个人几乎趴在地上都找不到刚跑进来的小猫的踪影。

“它看起来不想离开这里呢。”

“不会又从哪个窗户逃跑了吧?”这下快要赶不上电车的织田作之助真的有些头疼了。“但一般它晚上会回来。”

“没关系,正好我刚才看到了你这里也没有太多的猫咪用品,我可以先去准备一下,下次再来接它回去,反正我来这里很方便,我们住在同一条地铁线附近。”太宰很善解人意地出了主意,对方对此感激又抱歉的笨拙样子让他又笑了起来,“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下次来之前我会打电话。”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但我工作时经常注意不到电话,钥匙平时都放在门口的信箱里,直接用它开门就好了。”

“不怕房间被盗吗?”

“毕竟也没什么可偷的。”

说得也是,说家徒四壁也许并不恰当,但也算是极简风格典型的的单身男人住的房子了。可以透过半开的门一眼看到厨房里能发出哨声的老式水壶,真夸张,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咖啡杯还在水池里放着没有来得及清洗。并且一看就是没有饲养动物经验的人,猫砂盆竟然半天也没看到,猫怕不是直接在用抽水马桶的吧,那么小的身体也是辛苦了。而猫用的水碗和饭碗都是旧的小孩子的饭碗,一只是陶瓷的一只是木头的。说起来,这个屋子里好像没有小孩子生活的痕迹,孩子在哪里呢?

就在太宰环顾房间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小跑着向外走了,出门之前一边在玄关换鞋子一边说:“那么就拜托你了。”

太宰挥挥手:“嗯,路上小心哦。”


“好,我出门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藏了半天的小猫突然从太宰宽松的的大衣领子里探出头来,喵呜叫了一声。







5.




「说起来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和尸体待在一起太久,细菌感染了啦。其实本来也看不清东西,因为我的身体被药物试验影响,衰老得比别的猫快很多。」

「好可怜。」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可怜自己的人了?」

「确实,但看着你这副小猫的样子,总觉得很难联想到自己啊。」





6.


下班的织田作之助像往常一样从地铁口出来,绕过商店街和小小的神社,疲惫地爬过漫长的上坡路回到租住的房子。这是一间老旧狭小的独栋,房间全都集中在一层,二层只有当年储物用的阁楼。篱笆紧紧包裹着墙壁,背后靠着山坡,没有院子,看起来那个夏天闷热冬天冰冷的阁楼里会住着每天起来打扫的可怜的灰姑娘一样滑稽。现在是秋天,没什么好看的,等到春天的整个坡道两边的樱花都开放的时候,也许这个上坡会变得不那么让人疲惫。

他忽然发现灯是亮着的。

也可能是自己忘了关灯吧。但是打开门之后他才发现不对,玄关处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小偷?谁会来偷这个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的房子?总不能是灰姑娘真的来了吧。

他警惕又疑惑地走到亮着灯的厨房,第一眼看到厨房门口猫朴素的水碗变成了恒温的猫饮水机,旁边的木头饭碗也换成了有高高的支架的保护猫咪颈部的陶瓷碗,里面堆满了猫粮。而餐厅的桌子上放着一袋新的白吐司和冒着热气的咖喱饭。穿着高领毛衣的太宰缩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黑色的大衣则挂在另一个椅子的椅背。一手托腮看着手里的一摞文字资料,视觉上确实,这低矮狭小的兼具客厅功能的餐厅对他的身高来说是有点憋屈,织田作之助心里想。而绑着绷带的小黑猫正团成一团,在太宰腿上呼呼大睡着。

太宰注意到他走进餐厅,眼睛从材料上抬起看着他,然后露出一种只能形容为幸福的笑容:“啊,织田作,欢迎回家。”

因为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了,织田也像全日本工作回家的丈夫一样下意识接了一句:“哦,我回家了。”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两位都是内心有很多奇妙想象擅长脑补的性格,就变得更不对了。两人诡异地僵住了几秒钟,太宰像鸵鸟一样把脸深深埋进了资料里。

“呃,不是,你怎么在这里?”织田作之助总之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他确实很疑惑这件事。

“织田作自己说的啊,钥匙在门口的信箱里。”

“织田作,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你知道我的名字?” 早上的时候有说过吗?似乎只有自己问了对方。这么想想总觉得有点不礼貌,当时确实是太着急赶电车了吧。

“家门口的信箱上有写呀,我这样念会更顺口。对了,这是路过咖喱店专门买的最辣的咖喱,刚刚帮你加热了哦。”

“你……”

“我猜的。”

“……”

“很火的电视节目,超推理,有没有看过?我跟主持人学的,我一猜就知道织田作最爱吃辣味的咖喱。”

“算了,好吧。”

“实在觉得困惑的话可以提出疑问哦。”

“不会。”他想问的确实有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即使问这个人也不会说什么的样子,“而且,正好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我隔壁正好有宠物医院,早上路过时医生叮嘱两天后一定要找她换药。想麻烦你先别带走猫,在这里照顾它两天,不用全天都在,喂一下就好,如果路程很麻烦可以住在这里。”

“住这里?和你一起吗?真的吗?”太宰猛地从资料和论文里抬起了头,虽然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是假装在看资料了。

“不,孩子病情严重了,接下来的两天我全天在医院。等我回来亲自送它去你的公寓吧。”

“好吧,我明白了。”如果太宰有猫耳朵,可能已经耷拉下来了,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怎么失望的点会在这啊?织田作之助彻底被他搞晕了。

“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但目前只能拜托你了,抱歉了,欠你一个人情,我会想办法偿还你。还有,谢谢你的咖喱,还有面包,还清洗了咖啡杯啊……请告诉我花了多少钱吧,我来付就好。”

“你还是那种一点小事就会很苦恼欠了我人情的样子啊。”太宰突然打断了他。

“还是?”

“也是猜的,别放在心上。请织田作多多拜托我,然后用尽可能多的时间尽量偿还我吧。”太宰看起来很自然地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了另一份论文看了起来。但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掩饰什么情绪,这都被当过警察观察力敏锐的织田作之助看在眼里。真是奇怪的人,但更奇怪的可能是自己吧,织田作之助心里想,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感觉到任何排斥和反感,连最基本应该有的怀疑都不存在,他的直觉完全是违背理性的,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也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织田作之助现在做的工作是类似警局的劳务派遣,负责处理尸体和一些棘手的累活,严峻的时候说不定要配合拆弹,但感谢最近的人没有安放炸弹。最近受压抑的环境和低迷的经济影响自杀率似乎又增高了,孤独死在公寓的人也增多了,因此工作很累,他懒得去想。就算有那样的时间,他也是只跟着自己直觉走的人,既然觉得没问题,就这样生活下去就好。


“所以今晚呢,要在这里睡吗?”

“……哎?”


 太宰腿上缩成一团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猫被资料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吓醒,从他腿上蹦了下来,炸毛耷拉着尾巴躲到了织田作之助身后。


8.




「今天的床好挤。」

「猫咪就闭嘴不要说话了。」

「真亏你在这里能花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假钞啊。」

「口袋里有就花掉了嘛,反正永远不会被查到了。」







9.

织田作之助又做梦了,他梦到自己扯下了不知道什么人的绷带,说,你要去做救人的一方,两边都一样的话……然后他被扯下来的绷带死死缠绕住,什么都看不见,像是被裹进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的茧。他逐渐感觉呼吸困难,最后惊醒了。醒来之后果然又忘记了刚才的梦,只记得不是第一次梦到了。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准备起床,发现自己处于一种事实上也动弹不得的境地。

他被昨夜睡在一张床上的太宰紧紧搂着。该怎么形容搂得有多紧,就像快要饿死的八爪鱼紧紧搂住刚捕获的螃蟹一样。猫睡在唯一的枕头上,他和太宰都没有睡枕头。

这样的睡姿,怪不得会因为呼吸困难惊醒了……

说起来是个有点复杂的情况,在织田作之助问完要不要住在这里之后,太宰开始了长眠一样的沉默,沉默到电车的末班车都停了,织田作之助也困得不行了。“没关系,不需要和我挤一起,今晚我睡阁楼就好。”织田作之助提议说。

“不,我去睡阁楼好了。”太宰这时才开口。

不过事实是谁也不能睡阁楼,固然阁楼也有榻榻米和被褥,但是打开那一瞬间灰尘和霉味扑鼻而来,俨然一副很多年没住过人也没人打扫的样子。

又是一阵沉默,比较出人意料的是,太宰打破了这次沉默。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睡相很安静。”

“我也还好。被子挺大的,但是只有一个枕头,给你用吧。”

“我不用枕头。”

那之后他们就轮流洗完澡然后很正常很普通地在同一张床上睡去了,更具体一点说是织田作之助很普通地睡过去了。之后就是织田被“睡相很安静”的太宰当作螃蟹捕获的清晨了。


又是一顿沉默的早餐。两人都洗漱好之后太宰穿着织田的一件旧衬衫坐在餐桌前僵硬地吃着早饭,令人觉得要命的是早饭是昨晚织田下班在路上买的红豆年糕汤,织田把它放进微波炉,叮,加热完毕。两人一人半碗,配上白吐司,像极了刚刚西化的时期相依为命的穷酸夫妇,新婚的第一碗红豆汤还要配着西洋的面包果腹的那种。


不过经过这样的一个早晨,他们对这种微妙又暧昧的气氛已经有些免疫了。毕竟太宰早晨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被子蒙住头,一副要用被子闷死自己的样子,让织田先去洗漱自己要冷静一下。


什么都没发生就变成这样了,也算是纯爱派啊。织田作之助心里想。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个刚认识一天的人扯上纯爱这两个字了。


“总之,今天猫就拜托你了。”织田一边收拾着简单的生活必需品一边说着,然后他像往常一样在玄关整理衣物,穿鞋准备出门。

“你吃过硬豆腐吗?”太宰突然问。

“硬豆腐,那是什么?”

“你快出去吧,下次给你吃就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出门之后,太宰看完了手头能拿到的所有资料,然后去了学校。这些资料都是他在维基百科和谷歌学术上找到的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发布过的论文和出版的图书,昨天他在市立图书馆挨个打印下来的。到研究室的时候正赶上教授的几个研究生正在开小组研讨。

有三个学生在,两个男孩看起来关系非常不好,他进来的时候,刚才还在吵架的两个人都向他看了过来,但他自我介绍之后,其中一个表现出非常崇拜的样子,另一个被他挤到一边异常火大,唯一的女孩子在一旁认真整理着研究计划和小组周记,看起来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个。

太宰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套出了教授办公室的新的门牌号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抛下这两个崇拜者走了。女孩很有礼貌地说再见,请慢走。


“你和我上次看到你完全不同。”严肃的教授盯着太宰看了半天,这么说道。

“具体不同在哪里?”

“看起来从会跳河的人变成了会跳进河里救人的样子。”

“您过奖了,我也没有那么从善如流吧!”太宰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突然同意上综艺节目了?以前不是很不喜欢被看到脸吗?”

“因为养猫需要钱。”

“汇报一下你最近研究的进度吧。”

太宰和他的这位导师交流倒是很顺畅,因为对方是个言简意赅的人。他们沟通了下一个阶段需要收集的资料和做的工作之后太宰准备离开,导师突然说:

“手臂还有绷带,你还在自残吗?记得定期看医生。”

虽然这位教授说话很生硬,不善言辞的样子,但是根据猫说的,这个人应该算是在这个世界里唯一曾真的关心他的人,也是唯一注意到这个世界的太宰活着的时候有自残行为的人。

“不会自残了,您放心吧。只是还不太习惯没有绷带的感觉。”





10.


「所以这个世界的所谓的太宰治的尸体被当作查不到身份的人处理了?」

「毕竟是用断交的亲戚的证件长租了很多年的房子,给这位亲戚打电话已经是空号了,也完全没有人来认领尸体,甚至因为担心传染疾病直接火化掉了。」

「很符合人间失格这四个字的一生啊。」

「说得也是。」

「把银行账户和密码告诉我。」

「?」

「给你换更好吃的罐头嘛。」




11.


“我也想养一只猫。”

“等你病好了回家就可以养了。”

“我那天半夜偷偷看了电视节目,有一个好看的人说人类是衰老很慢的动物,可是为什么有的人没衰老就要离开了呢?其实也许这样反而是一件好事呢?为什么有人想活下去有人却想要自杀?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呢?”


“你…又在流鼻血了……医生!该死的,按钮又在哪。”


“猫说:你摸我一下就知道了。”



房间贴满小孩画的画,比喜马拉雅山还高的猫,悬浮于星际的猫,云飘在猫的半山腰,猫像神明垂下眼睛一样看着他。


谁在说话?这里没有人在说话,从一开始,小孩子就没有在说话。


织田作之助抱住虚弱的孩子。孩子靠在他的肩膀上阖着眼睛,他又在流鼻血了,血浸透了他的外套。他终于找到了急救按钮,刺耳的铃声大作,医生和护士们急匆匆跑过来。

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在在荒诞和混乱中变得面目模糊。




11. 


织田作之助是第二天深夜回来的。这是个下着雨的潮湿寒冷寒冷的夜晚,他觉得深色的天空像一个巨大的冷藏库,雨水好像泄露的的冷冻汤汁,几乎流到他的脖子里。即使打着伞雨也淋湿了他的衣服,那件上面还有血迹的脏掉的大衣。

又是往常的路线,漫长的上坡,疲惫的脚步,湿滑冰冷的地面,老旧的房子。织田作之助不是那种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一声我回来了的人,因为他没有拥有过很多人独居之前健全的家庭环境,他辗转在乡邻亲戚家被抚养到可以自己生活后,从中学开始就一直在过独居的生活了。在这个目前还算和平的国家里,像织田作之助这样无病无疾但没有被领养的孤儿并不多,他只是因为父母死前名声有问题被同乡排斥,被远房亲戚领养后又因为各种现实问题被送走,

好像和家这个字缘分很浅一样。

他后来收养的孩子们都是有先天疾病和残疾的,住在教会和福利机构办的幼儿园和学校,他并不常常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以前每个周六日会接他们回自己当时租住的公寓。只不过,和孩子们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推开房门时会思考一下开场白,多数时候他会学着电视剧上下班回家的爸爸一样说:“我回家了。”孩子们会扑上来抱住他,和他说:“欢迎回家!”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上收养孤儿的道路,他想过也许因为孤独,也许因为看到了自己,或者他对命途坎坷的人的生存这件事本身就有一种欣赏。但他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像他上中学时偷偷写好小说锁在自己的抽屉里一样。只不过很快又搬家了,自己没找到抽屉的钥匙,第一本小说就这样永远和那个抽屉在一起了。小说里他是个一身泥泞的救世主,一身泥泞和血污的形象就像今天一样,劝说了整个镇子上所有的黑手党洗去纹身都走上了向善的道路,那样才是生存的道路,现在想起来真的很羞耻,但是还想写下去……

织田作之助由“我回家了”这句话开始的走神的状态持续到看到玄关的鞋子才停止,并不是空无一人的房子,这个房间里还住着人。

那个太宰真的就住在这里照顾猫吗?这么想着他收好伞放在玄关,蹑手蹑脚走过走廊,打开虚掩的卧室门。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卧室,一道暖黄色光线恰巧打在太宰和猫的中间。太宰和猫在床上睡着,两个家伙都是缩成小小一团的姿势。他应该是买来了自己惯用的洗发水,有了陌生却好闻的香波的味道。

太宰真的一直住在这里,整个房间的色泽都变得不同了,在寒冷潮湿的秋天有了活人的烟火气。

织田作之助不想吵醒他。他开始想着要不要把床让给太宰,自己去阁楼或者餐厅凑合一晚。这时,他听到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太宰眯着眼睛看向他,应该是还没适应光线。

“你回家啦?”太宰睡眠一向很轻,其实在他进门的一刻就已经醒了。

“是啊,我回家了。”

“欢迎回来。”他像小孩一样伸出两只缠满绷带的手臂,“抱我一下。”

如果是别的也许织田作之助还能拒绝,但是他是无法拒绝这种小孩子一般的请求的人,或许,他也只是无法拒绝眼前这个人。他犹豫了一秒,或者两秒,要不要先脱掉脏衣服。

“求你了。”

织田作之助的防线彻底崩塌了,他张开双臂,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拥抱,结果太宰像是树袋熊搂住树干一样扑过来紧紧搂住他向床上倒去,他这棵没有任何准备的树就无可避免地失去了平衡,被带着倒向了床上。他为了不摔到太宰身上侧过身,手肘好险没有砸到猫身上。整栋木质的老房子咯吱作响发出抗议。

织田作之助感受到太宰的嘴唇贴在他的脸颊上,像是亲吻,又像是无意识的只是依偎而已。他好像只是一个很渴望肌肤接触的小孩,或者像用脸颊蹭着主人的脸想留下标记的猫科动物。他有点手忙脚乱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就这个姿势很难顺利起身,他的两只手就撑在了太宰的头的两侧,膝盖顶在太宰的两条腿之间,变成了更加暧昧又尴尬的姿势。而太宰闭着眼睛一副又睡着了样子,倒是死也不撒手,像一个人形挂件一样被织田作之助带得上半身都离开床了。织田无奈,只好试图唤醒他。

“太宰,你先醒醒。”

太宰紧闭着双眼好像听不见的样子。

“我要换一下衣服。”

“Zzz……”太宰故意发出了打鼾的声音,看来确实是在耍赖了。

“那抱歉了。”你永远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织田作之助决定用武力镇压一下,他刚下定决心把太宰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突然太宰的两条腿又缠到了他的腰上,就像第一次一起睡的时候八爪鱼一样的睡姿,并且像梦呓似的胡乱嚷嚷起来:

“我不要,我再也不要松手了,我再也不要离开织田作了,我不抱着织田作睡觉会死,我再离开织田作会死的!呜哇,我真的会死!我不要松手!”

“你……听话,乖,我不会走的,真的只是去换一下衣服,我会回来睡的。不骗你。你先松手……”只有应付小孩子经验的织田作之助也束手无策了,他只好一边顺毛安抚着对方,一边狼狈地尝试着脱身。

旁边的猫半闭着眼看着这两个成年人一个焦头烂额一个胡搅蛮缠,露出了没眼看的表情,翻了个身,睡到无人问津的枕头上去了。



12.




「能感觉到猫的身体越来越衰弱了。」

「你要走了吗?」

「也许快了吧,不过希望再晚一点,即使是我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织田作。」









13. 


“————”


太宰被烧水壶尖锐的哨声吵醒的,虽然只有一瞬间,织田为了不吵醒他已经把水壶从炉灶上提了起来。但他还是醒了。

“织田作先起床了啊……”太宰发现身边的床上空空的有些失落感,可能是昨天抱着睡太安心所以睡得很熟吧,最后被轻手轻脚放在了猫已经不睡了的枕头上,还被盖好了被子。但是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昨晚记忆慢慢清晰起来,他开始像上次一样从耳根开始泛红,红得要滴血,最后恨不得再次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他从来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机会亲近对方,更没想到这种铺天盖地的幸福对他这种只善于接受痛苦和自我保护的人来说需要这么大的勇气和承受能力。在经历过太多痛苦以后,幸福的突然到来就像刀一样刺进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脏。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流泪,干脆把眼泪全蹭到了被子上。也许这时候织田作之助不在房间里也是一件好事,让他看到自己这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窘态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那家伙虽然比谁都天然,但某些时候真的比谁都能让太宰感觉没脸继续做人类了。

小猫跳上床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就好了啊,小猫,想怎么撒娇都可以。他这么说着,戳了戳小猫的耳朵,被猫一爪子拍开了手。


“早啊,织田作。”已经洗漱完毕的太宰穿着织田另一件蓝色的衬衫,伸着懒腰道了早安。

“早。做好了早餐,冲了挂耳咖啡,来吃吧。”桌子上很自然摆了两份早餐。猫的食盆也添的满满的,像小山一样高,怪好笑的。

“好——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看到你回家了好惊讶。”好烂的演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拙劣的,是不是刚才进餐厅的时候就开始演比较好啊。太宰在心里吐槽自己。

“是的,我回家很晚,你已经睡着了。”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不知道自己在跟自己较什么劲的太宰继续嘴硬着。不过也许对方真的忘了自己昨天做的事情了,如果他想的话。

“今天你带走猫吗?我下班后会带它去换药,然后可以送去你那里。”织田作之助特别好心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不能一直住在织田作这里。但是它就先在这里吧,这两天在促销传单看到新款的剃须刀,想明天拿来送给你试试看。所以明天再带它走也无所谓。”太宰说完把简单的三明治塞进嘴里。

“那个不用了吧。”织田作之助对这个有父亲节氛围的礼物颇为抗拒。

“我觉得需要的。”太宰一边吃东西一边含含糊糊地说。

“是昨晚被胡茬弄痛了吗?”

“……”就知道会这样,果然会这样,他果然还是会揭穿的。太宰差点被噎死,狂灌两口咖啡。

“果然是伪装啊。”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他的每一根睡乱发丝都像在笑一样。

“不是伪装!啊啊,真的不记得了!”真是要死了。

猫也在地上打了个滚,表示自己笑翻了。

“一直住也好,如果你房子租期到了的话,也可以直接住过来,我可以清理阁楼住上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同居吗?”太宰像是胜负欲上来了,想说句什么扳回局面。

“算是吧,说共同抚养猫咪也可以。”

“那明天我的公寓就到期了。”果然局面还是难以扳回的,他应该会永远在劣势。

“这么快吗。”

“对。”

其实织田作之助不知道的是,太宰这之前的几天都是住在宾馆的。带猫离开?压根就没有这个打算。


14.




「所以这个世界的太宰原本不是你吗?」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我吃掉他的尸体之后才发现原来他只是个壳子,我才是太宰治,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一只有很多奇怪记忆的猫罢了,身为猫的我,并不能理解那一切。」

「所以你能看到我来这里之前的一切?」

「没错,如果说你看到的是你来到哪个世界之后的事,我能看到的就是从生到死所有的事。但是没有之后了,我会带走所有记忆,之后世界会回到起点。」

「哪里是起点?」

「第一次遇到织田作的地方。」

「话说,尸体难吃吗?」

「作为猫来说,勉勉强强还能接受。」

「想不想尝尝最近改良的硬豆腐?还不想让织田作吃到半成品。」

「一点都不想,我宁愿吃尸体。」






15.


太宰在这个世界面临的第一个课题之一就是研究如何续写博士论文。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个世界的太宰能不能毕业,可是还没结束的学术生涯也是他日常生活必须要处理的事务,无奈之下。看在稿费的份上,他想融入这个世界也要适应这里的生活和身份。他只好靠自己的头脑和猫传授的死去的太宰治们的经验从头学起,还好要感谢曾经在自己跳楼前的世界里死去的无数个太宰治里不全是黑手党,也有研究型学者,太宰很快掌握了学术界生活的要领。

太宰从猫那里得到了银行账户和密码之后,又凭借学校里拿到的学生证等证件补办了自己的身份文件,重新办理了银行口座。这之后他拥有了畅销书稳定的版权费收入。不能随便通过有异能的家伙们得到便利的证件的世界真难啊。太宰在跑手续的时候感叹道。

太宰在搬进织田作之助家里之后想要交一半房租,可是织田说房子是从拐了几个弯的远房亲戚那里继承的祖产,也有说法是生前有财务纠纷抵债给他家的,总之没有关系,住在这里就好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太宰于是坚持用自己的收入负责两人饮食起居和猫咪的用品。

一周后太宰还负责带着小猫对眼睛做的最后一次复查。看起来是一家新开不久的医院,年轻的主治医生说一看到这只小猫就想起自己的老师用动物做医药实验的样子,曾经有一只母猫和它的生的小猫从出生就用来实验,长得跟这只小黑猫一模一样。她本来是名校的兽医医药专业,觉得开发拯救动物的特效药是很伟大的事,但随着研究的深入,大量动物实验让她痛苦。

“虽然被说没有医生的觉悟,还是脱离自己的老师单独出来开宠物诊所了。”

“啊,大概能想到是什么样子了,真是糟糕。”太宰听她的描述大概已经明白了一切。

“其实有时候还是不明白,想要做出更大的成就,拯救更多的生命,就一定要接受眼前的牺牲吗?也许真的是我太没用了才不能接受吗?”医生一边给猫剪指甲一边很疑惑地说着。她并不像跟谁都倾诉自己想法的人,可能确实眼前这只猫让她想起太多事情了。

“有些事让能接受的人去做就好了。想守护眼前的东西也很伟大。”

“你,人长得好看,说的道理也很有帮助呢,我对你的印象变得好一点了,”医生顿了顿,“但是如果下次你再敢迟到一个小时,我会连人带猫都给你扔出去。”

猫和太宰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不知悔改的眼神。

太宰会带猫来换药的原因是织田作之助这天下班后不会回家,他拜托太宰帮忙带猫去最后一次换药。其实织田作之助在家住的日子也不多,如果孩子病情严重了一周可能只有一天会回来住。

后来太宰自己要求去陪伴小孩,按照织田给他的地址找到了病房。

这是个早慧的小男孩,生病之后能了解世界的途径只有电视节目,也因为生病没有经历那次惨案。他如果没有生病,应该会是孩子们里面最活泼的那一个。

“我见过你。”今天他没有治疗,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比一般的儿童还是苍白虚弱很多,“上一次在半夜偷偷看的电视节目看到了你,你好像很聪明,懂得很多,也懂得死这回事。那之后,我就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呢?”

“我死去之后会去哪里?”

“你会去你最爱的人身边。”

“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哦,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织田作。我自己也死过,很多次,所以我不骗你。”

“所以,死很痛吗?”

“也不是全部都很痛,有时候很痛,有时候不如活着的时候痛。”

“比生病痛吗?”

“是不一样的感觉,生病是长久的痛,需要更多勇气面对,你很勇敢,比我勇敢很多。”

“如果我死去了你们会想我吗?”

“会的。所有爱你的人都会很想你。”

“我很害怕,也很难过,但我失去那几个孤儿院的兄弟姐妹的时候更害怕,更难过。他们是世界上和我最好的人,我会想,如果我能替她们去死就好了。”

“是的,有时候相比死亡本身,死亡代表着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是更可怕的东西?”

“是失去。是再聪明的人也无法解释,再怎么哭泣都无法挽回的失去。”

“我不想失去。”

“总会有一个世界里你会找到失去的东西,我保证。”


正在他们两个拉勾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下班的织田作之助走了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最近很酷的动画片啊,太宰先生都答应经常过来陪我看了。”

“我还没…好吧,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答应你了,会经常来陪你看的,一言为定。”




16. 




「你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是怎么死的?有点记不清了。」

「这次是割腕,如果是卧轨的话,来到这里的可能是肉块了。」

「或许那样会和被吃掉脸的太宰共用一个身体。」

「两个听起来都不怎么样啊。」






17.


“所以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太宰顶着头上的泡沫裹着一条浴巾缩在浴室的角落里,冻得哆哆嗦嗦的,织田作之助则在尝试修理淋浴花洒,调试所有水管,袖子都湿了半截,最后得出遗憾的结论:

“年久失修,热水器坏了。”

“那为什么织田作洗的时候没事啊!”

“刚才是它最后的极限了。”

太宰越想越气,整个人顶着泡沫裹着毛巾背过身去。这样下去也许只能用凉水洗了,这么冷的天,真是太讨厌了。

“现在也不能吹干,我帮你擦一下头发,然后我们去公共浴池洗干净就好了。”太宰气鼓鼓地回过头,但是织田已经拿着另一块干净的浴巾走过来,没等他抗议,就已经把浴巾盖在他脑袋上,然后一顿乱揉。

“啊啊,住手,织田作你这家伙真的是笨蛋吧,太粗暴了,我自己擦就好了!”

“你自己擦得太慢了。”

“怎么可能啊!”太宰总感觉他又在笑,绝对是是坏心眼。但他不知道的是,织田作之助给他擦头发的时候,视线所在的一直都是他没有绷带覆盖的伤痕累累的身体,以及明显是割腕造成的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太宰从浴池舒舒服服泡澡出来后,店员已经趴在柜台上半睡半醒。店里的老式收音机放着音质朦胧的老歌



いつも私が 

待たされた

洗い髪が 

芯まで冷えて

小さな石鹸 

カタカタ鳴った

あなたは私の 

体を抱いて

冷たいねって 

言ったのよ

若かったあの頃 

何も怖くなかった

ただあなたのやさしさが 

怖かった

……



他掀开老式浴池门口的布制门帘,看到织田作之助正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抽着烟等他。太宰有点恍惚地站在那里。而织田注意到他出来,就把手里只燃了半根的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熄灭了。

“我洗得有很慢吗?”

“还好。回家吧。”

“好。”也许是回家这两个字让太宰感到非常开心,他的一路都笑眯眯的,哼唱着刚才听到的歌。

“太宰,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太宰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问题?”终于要来了吗,这么严肃的语气,终于对自己的来历起疑心了吗?太宰想,他已经准备把迄今为止的所有经历都告诉对方了,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分享,可能会语无伦次地说每一件事。这样想着,他紧张得洗发香波和肥皂都在怀抱的小浴盆里咔哒咔哒跟着他颤抖起来了。

“你……”织田作之助缓慢开口。

太宰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心虚的表情,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你成年了吗?”

“哈???”


“怎么了?”

“搞了半天你就要问这个?我这个样子,这个身高,还在修的博士,怎么看也是成年人吧?织田作是笨蛋吗?”

“确实,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还小。而且,最近不是也有不少长得成熟的孩子吗?”织田被他过度夸张的反应逗笑了,笑得有史以来的开心。

“真的是要问这个吗?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既然是成年人,你喝酒吗?可以去便利店买了带回去,难得有这样的心情。”

太宰长叹了一口气,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天然就是天然,跟他说不通啊。


“我说,织田作,要不然先别回家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半小时后,Lupin酒馆门口站了两个手里还拿着毛巾和洗浴盆的人。

“你也喜欢来这里喝酒?为什么没遇到过?”

“谁知道呢,也许遇到过呢。”

“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老板才不是介意那种小事的人,毕竟人也不多,不会影响到别人。比起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啊,等等要不要玩一局扑克牌?”

“好啊,赌什么?”




18.




「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为什么不当警察了?」

「上过新闻的事件,被贩毒集团报复了,杀害了在他家过周末的几个孩子,除了生病住院的那个都被杀害了。所以他复仇了,杀人了,还是那个原因,他现在只想守护这个孩子的生命,但好像也快要是徒劳了。」

「命运对他,总是像诸神对西西弗斯一样残忍啊。」

「但仔细想想,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吗?」



19.


两个人一起生活一个多月的时候,医院给生病的孩子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那是一个阴冷的傍晚,前一天刚下过小雪的地上满是污泥。太宰当在研究室第一次接到织田作之助打来的电话,对方的语气跟平时很不同,沉默了很久告诉他,抢救无效,最后的孩子已经走了。

等太宰赶到的时候,连尸体都已经殡仪馆的人员带走了。那个人和织田很熟,拍了拍他的肩膀,交待了一下儿童入殓和葬礼的事宜。

他和织田作之助久久地站在抢救室外。

太宰没有开口安慰,因为他们都知道,失去是无法开解的,真正的痛苦谁也无法分担。

小小的身体和儿童玩具被一起推进焚烧炉的时候,西西弗斯的巨石又从山顶滚落。


在葬礼结束后,商店街附近的神社里又添了一尊小地藏。五个戴着可爱的红毛线帽和围嘴的小小的地藏菩萨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看起来永远不会再有病痛和孤独。白色的海鸟偶尔会落在他们的头顶或者身旁,左顾右盼的。


织田作之助肉眼可见变得沉默了。虽然本来也是话不多的人。他辞掉了兼职的工作。太宰找来清扫人员把阁楼的房间打扫出来,他知道对方是即使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愿意情绪崩溃的人,如果以现在的关系碰触到对方崩溃的样子,可能彼此都不好受,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对织田说如果感觉压力很大可以在阁楼独处,也可以回到房间睡。在这一段时间里,太宰更多时间泡在研究室,只是每天会做好早饭喂好猫,中午带送一份每次都加入不同配菜的的辣味咖喱饭,看着织田作之助吃下去,然后回研究室继续自己的工作,晚上如果回来,就在冰箱里放上新鲜的菜,有时也会放红豆年糕汤这样的即食品。他回来会和猫睡在一起。

而织田作之助真的在阁楼独自消沉了很久。他并不向太宰诉说,太宰也不会过度去打扰他。甚至一改黏人的风格,不会每天睡前都贴着织田作要亲昵一下。太宰自己都觉得如果在自己最爱的人伤心的时候还有心情这样,那也太过没心没肺了。

直到除夕的时候,太宰拒绝了研究室的大家非常期待他参加的忘年会。他打扫了房间,从路过的商店街买回了荞麦面和空白的贺年卡,准备煮面之前,他把明信片从门缝塞到了阁楼的小房间里,敲了敲门。

“今天是大晦日,零点之前我们可以寄贺年片,可以把想对别人说的话写在这里,包括孩子们,我帮你寄出去。要不要刻萝卜章?”太宰试探地问道。

“……”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

“好吧,我会去煮一些荞麦面,等下会给你送一碗上来哦。”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把荞麦面放进锅里,织田作之助竟然主动走出了阁楼的房间,拉开厨房的门,说:



“可是我们没有萝卜。”



不久后,大雪中有两个人又出现在了Lupin小酒馆门口。他们一边收起伞一边走进去,头顶似乎因为是跑来的还冒着热气。


“老板,请给我们往常喝的酒,和刻章用的萝卜。”


两人用了很长时间刻了不同的章,又给每个孩子都写了不同的贺年片,花费了不少时间。完成之后几乎是从酒馆跑出去的,甚至都忘记了拿伞。

他们从来没有在冬日的雪地里这样奔跑过,终于找到了离得最近的邮箱,太宰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邮箱,对远处因为错穿了不防滑的鞋子跑得比他还慢的织田作之助招手,喊他快点过来。

快点,再快一点,要在零点前。

几封盖着不同图案印章的贺年片被踉踉跄跄跑过来的织田作之助塞进了邮箱,就在下一秒,新年的钟声响起了,灿烂的烟火伴随着巨响在大雪弥漫的天空绽放。

“这下总算赶上了吧。”织田作之助靠着邮筒慢慢滑坐下去,最终坐在了雪地上。

“嗯,一定能寄到的。”太宰也终于喘匀了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两个人肩膀靠在一起。

“织田作写的什么收信地址?”

“天国。”

“我写的是另一个世界。”

织田作之助叹了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弥散在冷空气里。雪渐渐落满两个人的发梢上,像两个头发已经白了的老人一样。

“这明明是我自找的,也能预料到的结局,可是为何还是难以接受?”

“不是你自找的,也不是结局。你知道吗,是孩子们选择的你,连我也是自己来这里找到的你。虽然命运是无序的,荒诞的,不能如我们所愿的。但是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还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但我相信你。”

“织田作。”

“嗯?”

“我们每天都给想念的人写信吧。”

“好。”


19.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异能了,是不是证意味着人间失格也失去了作用?」

「可以这么说吧。你刚刚把绷带拆掉了吗?」

「是啊。」

「总要有这么一天的。」

「也不是,只是单纯受不了用那个差劲的水龙头洗绷带了。」






20.


这之后从冬天到春天的时光,织田作之助重新开始了他的写作,但他的第一个作品并不是续写他的小说,而是每天给孩子们写一封信,他想,至少写到坡道两旁早樱开放的日子。

织田作之助的消沉一点一点好起来,偶尔两个人开始会去小酒馆喝酒,喝酒的时候也会消磨时间玩起扑克,在没有异能的情况下两人都有输有赢,基本上还是织田赢得多一点。确实技不如人,这对太宰来说真是令人不甘心的事实。

而太宰的生活就是白天在图书馆赶工最后一个版本的论文,这个阶段他连论文的排版都焦头烂额,有时候电脑会卡住,有时候页码怎么也加不上去,他还需要请那几个研究生帮忙。当然这几个老实巴交又相当崇拜他的孩子很乐意帮忙,甚至恨不得每天跑腿代劳。他也乐得清闲了。

晚上太宰会回家睡觉。也许是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进步到该发生过的事都发生过了,已经有了一些安全感的缘故,他已经不会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挂在他的织田作身上了。尽管睡前还是会习惯性搂住对方,结果睡醒的时候总是发现自己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对此他很火大,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织田作之助没有搂着他睡觉的习惯。直到最近他买了一个动画节目里很像织田作之助的超人玩偶,天天搂着睡觉还变本加厉起名叫织田作侠,终于害得织田作本尊开始紧张吃醋,甚至做出了半夜把玩偶悄悄拿走换成自己让太宰搂住的幼稚举动。

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幼稚啊,织田作也不例外。太宰这样幸福地想。

有时还会接到节目的邀请,他已经不打算去了,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对生死高谈阔论的人。其实,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正是站在综艺录播室的门口。他没想到这次即将见面的节点这么像戏剧化,他一开始严肃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感觉慌张,他甚至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做什么的。

不过恰巧讨论的话题是他熟悉的,被采访的人也是他熟悉的。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故事又要开始了。

是猫回复的邮件,同意参加节目的。它在一个清晨偷偷离开这个家之后再也没回来过,而太宰拥有了所有世界全部的记忆。

这之后,他们准备从老房子搬出去,去海边的房子开始新的生活。


太宰将织田在新年到樱花开放这段时间给孩子们写的信件整理起来,联系到了一家出版社。编辑是一位暴躁爱喝酒但又热心的人,最近转职到儿童文学部了。他读完之后后大哭一场决定帮他出版。最近织田作之助也开始自己和他联系了,毕竟这是以后想要从事的工作,现在开始让一切步入正轨也是好的。

“出版社的编辑那边沟通还顺利吗?”一起走下樱花盛开的长长的坡道,绕过小神社的拐角时,和织田在散步闲聊的太宰想起来关心一下出版的状况。

“还算顺利。虽然感觉你们关系不太好。”

“嗯,呃,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虽然是那个讨厌的阴沉男介绍来的,但是信的内容实在感动了他,所以全都交给他就好,类似这样的话。”

“哈哈,哈……”太宰干笑了两声,因为他从这个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生前的记忆看到,他的脑袋曾经在发售畅销书的庆功宴上挨了这个编辑朋友一记酒瓶底,原因好像是互相看不惯对方人生观。拜托,人生观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吧,脑袋挨酒瓶想想就觉得很痛,“总之他做事还是很可靠的,我出书的事和他搭档很久了,就是,呃,不要和他一起喝酒比较好。”

“好,不过接下来的稿件都是用邮寄的方式了吧,和这个城市的大家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

“是呀。毕竟我们要搬去海边的房子了。”


而且要在那里住很久很久。


“所以,我们快去采购搬家需要用的东西吧。”太宰伸出已经不再缠着绷带的手。没有了绷带缠绕的他此刻在阳光下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好像阳光穿过了他都会形成折射,改变自己的形状。

当织田作之助的手第一次接触到没有绷带覆盖的皮肤的时候,一阵风挟裹着樱花的花瓣吹向他。樱花瓣变成形状各异的碎片,这些闪着光的碎片像白日流星一样扑面而来涌入他的脑海,他透过变得透明的太宰,看到了房门口一身血污的少年,夜幕中亮起的红色的小酒馆招牌,液体,冰块,酒杯碰撞的脆响,扑克牌,汽车爆炸的浓烟和碎屑,被扯散的绷带,黄昏的天空下高楼的楼顶飘起的红色围巾,电车撞碎的尸块,飞溅的血液,断裂的上吊绳,啃噬尸体的猫,被一起推进焚化炉的汽车玩具……碎片震荡着组成星体,他看到整条银河像无数条铁轨一样在他眼前铺开,随即这些铁轨变成旋转的星轨,最终从漂浮的线连成数字8字型无限的环状。他看到宇宙里所有爱他的和他爱的人,从所有的世界里挣扎着爬起,无数次粉身碎骨,然后再度向他走来。


风,樱花瓣,树枝被风吹动的声音,突然振翅而飞的鸟,潮汐,海浪。


而织田作之助只是第一次像全世界所有普通的恋人一样,牵住了太宰的手,在樱花盛开的靠海的商店街上。



21.





「爱是什么?」

「爱是被猫吃掉。」





-The End-